晚明封面图

晚明

柯山梦

历史架空

227.45 万字

2014-03-27 完结

明朝末年,北国狼烟横卷,尸骨山积;江南小桥流水,歌舞升平。朝代末世的内忧外患之中,腹黑办公室主任强势崛起,吹响华夏最后的号角。真英雄,改天命。残酷惨烈的古代战争,真实的明代市井,一个个小人物创造的历史,展开一幅波澜壮阔而又温婉缠绵的晚明画卷。

晚明被誉为写的最好的三本明末小说之首,双穿设定双穿明末,一人腹黑枭雄,一位老好人政委,一开始会觉得双穿十分新奇,慢慢又觉得那位老好人政委多余,慢慢熬一下会发现,柯山梦设定很有意思,老好人刘明有就像是一条绳子牵着枭雄陈新,让陈新知道他是一个现代人,而非古人。明朝作为近代的一个朝代,各种历史资料很丰富,作者柯山梦研究的也很好,明朝各类历史都很了解,也将大时代下的一个个小人物写的十分精彩。

----知乎@网文新风

作者的群像描写功力深厚,很多配角光彩夺目、而且主次分明,人物描写活灵活现,配角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书中的人情世故也是写的非常之好,战争场面写得跟剧本一样!此书值得一看!

----知乎@贝贝狗

可有可无的序

2011年9月年,蓟县九龙山,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行走在登山道山上,一人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强化着他的自信神采,此时他神态悠闲,嘴角微微上钩,脸上似乎永远带着办公室主任式的微笑,另一人此时却满脸不服,眉头紧蹙,似乎窦娥冤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

窦娥冤口中道:“老潘这个项目我不接,我是来做技术的,不是做裱糊匠!”

“公司要赚钱不是,老夏身上每年背着多少销售指标你不是不知道,真按你说的做,这个季度一完,董事会就得叫老夏下课。”神态悠闲者劝慰着,“你坐到老夏那个位置上,也只有这样做。”

‘屁股决定脑袋?’

‘这说明屁股下面那玩意比脑袋稀缺,兄弟,我们这样的公司,理想主义是没有前途的’

‘那以后就用这样的产品和市场竞争?’

‘董事会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清楚,产品不是最重要的”

‘那什么最重要’

神态悠闲者微一停顿,脸上仍然带着“办公室主任式”的微笑,看了一眼对面一脸官司的脸道:“是政治?”

满脸委屈的人不再说话,他名叫刘民有,28岁,与眼前这个神态悠然的陈新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他考上研究生,陈新直接就业在这个垄断企业的下属公司,2009年刘民有毕业时,陈新已由技术改行做管理,找了最大董事的女儿当老婆,他老婆相貌比陈新差了几个台阶,刘民有称之为政治婚姻,陈新在几位老总及董事会之间游刃有余,成为总经理助理兼办公室主任,上下关系都处得极好,并且今年有希望提升为副总,成天把讲政治挂在嘴边。

而刘民有是从农村来的,研究生毕业后经陈新介绍到现在公司,目前担任项目负责人,是公司技术骨干,到现在连房子都还买不起,女朋友尹琬秋的父母由此强烈反对他们的婚事,尹琬秋三天两头的催他买房,最近一直焦头烂额,就发展前景来看,他自己也知道无法与陈新相比,或许就是他不懂这个所谓政治。

此时两人在山路上绕过几个圈,已来到九龙山最高峰黄花峪,放眼四周,群山环绕,层峦叠翠,残余的淡淡雾气缭绕山谷之中,恍若仙境,两人都不觉心胸一开,似乎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观看一会后,刘民有自顾自找个树干坐下,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新闻,陈新带着笑到他对面坐下,打开包,递过来一瓶可乐,劝道“兄弟,公司的问题很多,如果想要改造它,就要先融入它,没有力量,一切理想只是空谈,有空了你可以看一些人物传记和历史书籍,就会明白了”

“你以为我还忧虑公司的事情?”

“哦,那是什么事,终身大事?“

“也差不多,尹琬秋家要我买个大房子,105的,首付都还差6万,你借我点如何“

“没问题,那老潘那破项目你得接下来。”

刘民有两眼一白“你小子乘火打劫,是不是他答应在你当副总的事情上帮忙了?我的项目组可不是你们领导交易的工具。”

陈新陈新眼珠转了一转,夏总经理因为在更高领导层面的失误,被替换已经是确定无疑,他已打算改投潘总,一旦潘总成为下一任总经理,他也将进入副总行列。这些现在当然不能对刘民有说明。

“呵呵,这哪是打劫,是从公司大局出发么,公司发展了个人才会有发展么,我当上副总,可以提高员工地位,帮你实现技术理想,如何?”

刘民有的眉头皱了又皱,显然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才答应下来,“那,好吧,到时候你可要记得你今天的话。”

陈新一拍手:“兄弟爽快,加班费你们自己找票据,我来处理,但下个月15号之前我要东西。现在我们就下山。“

陈新说着抬头看看天空,眼前的情景却突然让他的标准笑容凝固在在皮肤上,刘民有顺着陈新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飞行物已经无声无息的停靠在斜上方的天空中,闪闪发亮的充满金属质感的躯体在空中缓缓转动,旁边一个尺寸小很多的外形相同的缩小版飞行物正环绕着大金字塔飞行,陈新头脑中一片空白,指着天空,不待两人做出任何反应,大金字塔上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螺旋光体,慢慢转动着,两人所在位置也包围起来,陈新忽然感觉到时间似乎消失了,再过了一瞬间,四周一片白光,两人都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 抢衣服的劫犯

一阵微风轻轻拂动在脸上,陈新与刘民有同时感到又回到了时间的河流中,五官和肢体的感觉再次恢复,似乎时间只是消失了一瞬间,又似乎消失了很久,两人互相看着,突然大叫一声,“啊,我的衣服呢”

“手机呢,钱包,我的钱包,钥匙也不见了”

荒山野岭,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手机钱包衣服全都丢失,又不是搞行为艺术,刘民有有种要发疯的感觉,匆匆忙忙中,他赶快找了一圈树叶包在下身,缓一口气,心神稍定。

待他看陈新时,才意外的发现,这个同样遭逢意外的人,光着屁股爬到旁边一棵树上,正观察着什么。

等了好一会,陈新从树上跳了下来,毫不在意自己的一丝不挂,对刘民有说道“好像不太对,远处的无线基站没有了,山还是那些山,但刚才我们俩坐过的树干不见了,周围的树也有点不同,我两怕是有麻烦了。”

陈新一边说一边学着刘民有找来一圈树叶围上,谈话间瞥见刘民有颈子下几道血痕,哈哈笑道:“尹琬秋这九阴白骨抓功力见长,你今天啥东西都掉光的回去,交代不过去,还得挨一顿狠的。”

刘民有没好气道:“还不是为房子的事。”

抬头看看天空,大小金字塔已没有了踪影,但天色比刚才要早,太阳还没过顶,虽然环境的突然变化,让陈新的心理也颇为忐忑,但他表面上还是从容,这让刘民有稍觉心安,两人商量后决定先下山到刚才见过的一个农家乐找件衣服穿,然后搭客车回天津,自己的车只有先放在山下停车场。

下山途中,雾气比上山时浓,石板的登山道不见了,来时的山路几乎不见了痕迹,只能依稀看出有道路可以行走,周围杂草丛生,灌木的和小树的枯枝横斜出来,偶尔还有松鼠山鸡从旁跳出逃开。

刘民有越走越是心惊,因为没鞋子,脚走得生痛,还被石子划出两道小口,同时又担心被人见到自己裸奔,解释起来恐怕都没人信,搞不好还会被当流氓打一顿,而陈新却一路哼起小曲,好像颇为享受这样的奇遇,可能已经在想象回去后怎么和朋友吹嘘。

刘民有一路提心吊胆终于下了山,来时看着的青山绿水,此时在他眼中,已然是穷山恶水,转过一个弯路,迎面一个人影,让他心里一宽,终于可以找衣服穿了,再仔细一看,头脑再次当机。

来的是一个古装的药农样子的人,年级较大,身高约在一米五,佝偻着背,须发略略花白,眉毛下一双略带狡猾的眼睛对着两人警惕的乱转,头发较长,在头顶戴一定方帽,前额和两鬓的未包住的一些头发胡乱的飘着,身上是一件右衽的破旧粗布衣服,裤子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几根布条吊在下面,脚上只穿了一只鞋,用几根蒿草从脚底捆住,背上背着一个背篓,手持一根木柄小锄。

药农头发眉毛上都沾了不少水珠,可能是刚从某个满是露珠的树丛从出来,看着对面两个野人,他也是有点发傻,往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小锄举了两次,放在胸前,一脸戒备,似乎在犹豫是否掉头回去。

刘民有赶紧说道:“大哥,您好,请问这附近最近的农家乐在哪里?”

那药农听后不说话,又掉头回去,走了几步,拉开距离后,回头看两人没继续走来,又停下,对两人道:“小老二在这山里采药几十年,从来没听过叫农家乐的地方,你们若要买衣服,可带了银钱?”

刘民有还想再问,陈新已拉住他,自己对药农问道:“我二人在山中迷路,衣服被人抢走,现在已不知走到何处,烦请您给指指道路,等我们回到家中,以后一定重谢。”

那药农道:“你们两个可是辽东逃来的,我在山下已见过,头发也是如你们这般长,这左近也没你这般口音,你们也别骗小老二,你们从鞑子那里逃出来,定是什么财物也无,还说什么重谢。”

鞑子,辽东?刘民有忙到“大哥,你搞错了,我们真是天津人,不信你看身份。。。身份证掉了,车就在山下停车场”

“天津那么远,你们到这荒山上干吗,我只在山上采药,身上也无钱财,看你二人不象好人,你们要是敢到我们村里,就抓你们去见官。”

药农说完转身就走,这次不再停下,走远后又转头看了看两人,消失在山道拐角处。

陈新对刘民有道:“兄弟,我们是不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我们穿越了?到处景色都不同,也从来没看过这幅打扮的农民。”

刘民有一听,大急道:“那我们啥时候才能回去,我的房子咋办,定金都交了,我的钱啊。。。我老妈老爸,我女朋友咋办?”

陈新把两手一摊,带头往前面走去,边说道:“要不然你跟金字塔申请重新穿一下,没准穿个格格。现在先不管穿不穿越的,我们先找衣服穿,跟着那药农,我去问问他这是哪一年。”

刘民有对历史没有任何研究,明朝也就知道几个宦官,还是从电影里面看得,他急急跟在陈新身后问:“人家要是不给衣服怎么办,如果真穿越了,古代的衣服可是个贵重财产,尤其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陈新没回头,回了一句“先问问那药农是什么年代。”

两人走得很快,走了几分钟后,转过一个弯道,一眼望去,道路渐直,前方十余米远,又有一条小路向右方延伸出去,那药农却没了踪影。

陈新停在转弯处,转身对刘民有大声道:“看来那银子不是那药农掉的,我们不用追他了。”一边对刘民有猛眨眼睛,刘民有忙接道“对啊,我们可以吃好久了,有那么多银子”,刘民有一时也不知道说多少银子好。

旁边草丛一阵晃动,刚才那药农已急急跑出来,边喊着“我一时采药,还没发觉银子掉了,快快还我,不然抓你二人去见。。。啊…..救命”

刘民有眼前一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陈新已经一把将药农扑在地上,双手往下压住了那药农的两手,那药农瘦瘦小小,被陈新150多斤一压,已动弹不得,口中还在大叫救命。

陈新准备腾出一只手,谁知这药农手劲颇大,一只手却压不住他双手,听着药农大叫,陈新急忙对旁边发呆的刘民有喊道“快帮忙堵他嘴”

刘民有结结巴巴道“你,你说,问他哪一年的,没说…….”

“我打算把他绑起来问,别废话,快点,有人来。。。。。。就完了。”

刘民有双手颤抖,在地上抓一把泥土,想一想又换一块石头,陈新一看不由哭笑不得道:“撕他裤脚的布”,药农一听,挣扎的更加起劲。

等两人终于堵住药农的嘴,又用他的裤带把他捆好,抬着进了刚才药农藏生的草丛,才坐下大口喘气,两人身上被树枝挂出无数口子,头发上还顶着一些不知哪来的枯草之类,陈新刚才在地上和老头一阵搏斗,沾满泥土,颇为狼狈,那药农也累得够呛,看着两人的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

“你可没说要这样问他,你这是抢劫罪知道不!会被判刑的”刘民有喘息完毕,开始找陈新算账。

“等警察和法院也穿越了再说”

“要是我们没穿越呢,说不定走出去车就在外面停着。”

“现在你还觉得没穿越,要是没穿越就赔这位老先生10万,不,3万,他肯定会原谅我们的。他力气可真大,看不出来。”陈新活动活动发酸的手背,脸上又恢复了他得标准笑容,对药农举起小锄道“现在我们向这位先生求证一下我们有没有穿越”……

。。。。。。。

一名抢劫犯和一名被害人并肩坐在地上,还有一名主犯正在剥被害人的衣服,“天启七年四月,天启七年四月”刘民有从确认他们穿越后,精神便出现一点问题,口中一直喃喃的反复念叨这几个字。

“天启七年,找魏忠贤肯定不行,马上挂了;李自成,不行,道路太曲折,我的命估计没他那么硬,皇太极!!!”陈新一边抢劫衣服,一边算计着,想到这里精神一振,随即又摇头“当奴才,给多少也不干。崇祯也不行,只有一个脑袋,老子头也要,发也要。”随后他停下来,低头对药农道“老人家,我们是辽东逃来的,却不是鞑子奸细,我们头发被建奴剪了,现在才长了这么一点,今天实在对不住,借你衣服一用,日后定有重谢。”

药农的嘴已被重新堵上,也无法反对这个提议,陈新将裤子给了刘民有,药农的长裤被刘民有一穿成了短裤,陈新自己拿了衣服捆在腰上,遮住关键部位后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收拾停当后他在刘民有耳朵边低声道:“还得找衣服,你看,我还没裤子,这老农说前面两里就是他们村,我们带着他,先到村外看看。”

“还要抢这些百姓的东西么?你好意思?”刘民有也有气无力的低声问。

“好意思光屁股走半天路,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再说咱只劫衣服,不劫色,叫借好了,暂借,以后还他们两件。我们不能等到晚上,晚上要是没衣服,没住处,我们就得冷死在野外。”

刘民有心中有些不忍,说道“要不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再说,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家愿意收留我们?”

“要是没有怎么办,越往外定然人越多,这老汉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口音不同,又没有头发,衣服也没有,凭我们两个现在这幅德行,若被抓去见官,被当成鞑子辽东来的奸细,又怎么办?”

陈新低声说完后,见刘民有不再反对,便又故意大声对刘民有道:“我们把这老汉送回他们村,然后我们就回山上去。”,刘民有略感奇怪的看他一眼,看他又在眨眼睛,便答应一声,不再说话。那老汉听两人不会害他性命,嘴里也支吾两声后不再吵闹。

陈新先从草丛中探出半个头,看了周围没人后,扛起老汉上了先前的小路。又走了约两里路,转过两个小弯,前面渐渐开阔起来,山间一片平地,一条小河从谷地中穿过,十余户人家便坐落在小河边,河上一座木桥,桥下用几根大木支撑着桥面,小路通过村中,经过小桥,过桥后顺着河道,往山外蜿蜒而去,两个妇女赤着脚在河边洗衣,隐约听得到一点谈话声。

两个抢劫犯,现在已经是惯犯,躲在树林中,隔着树叶观察着村子,老农远远的放在一边,陈新笑道:“我们来时看到的农家乐应该就在这里,原来以前是这个模样。”

刘民有低头想一想,对陈新问道:“你刚才怎么知道那老头在那附近躲藏?”

“那处拐弯后,前方视野开阔,又有岔路,老头要想看我们走了哪条路,又好确定我们是否走远,他才能放心继续上山。所以要躲,就应该选那里。”

“那刚才怎么不放他走,还要带着他?”

“放他走了,他抄近路回村子,就这么几条路,叫几个大汉拿锄头扁担把路一堵,我们怎么下山,怎么继续借衣服?”

刘民有不在纠结方才的事情,又问道:“那现在咋办,这村子这么安静,直接抢衣服,她们一叫,还是会被堵住。”

“一会我们准备两根打狗棒,然后放了老头,让他看着我们往原路返回,然后我们躲在附近,等他喊人追去后,咱两进村借衣服,还有吃的。”陈新揉揉肚子,又咂了咂嘴。

…………。。。。。。。。。。。。。。。。。。。。。。。。。。。。。。。。。。。。。。

“汪汪汪”,刘民有提着棍子边跑边咬着手中的肉干,不知道是兔肉还是野鸡肉,风干后挂在一户人家外,被两人顺手借走,当然,还有不少衣服,男式女式都有,两人暂时还顾不得挑选,一边跑着一边吃,还不时回头看看狗有没有追来。

跑出一里外后,狗叫声渐远,两人换上衣服,最大号的仍是偏小,但对他们来说,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两人各扯下一片布,把头包起,又把剩余衣服打包捆好,陈新背在背上,快步往山外行去,途中又有两个小村,两人不敢停留,也不进村,只从村外道路过去。

前方转过一个小山包,视野渐渐开阔,再走一段,一条宽阔的土路出现在眼前,“终于重见天日了啊!”陈新大笑起来,穿越后下山,借衣服,从上午9点过折腾到下午,现在已是后世的下午3点左右,“兄弟,往哪边走,往西是去蓟县,继续走是京师,往东是遵化,噢,要不要回去天津,看看你的房子在不在?”

“你明知道不在,你决定好了,我脑子乱得很。”

“我定不了,先离这里远点,刚才那老农带人往山上追去时,可是凶神恶煞。。。”

陈新沉吟片刻,对刘民有道:“遵化靠近长城,是边关重镇,关防肯定比较严,我两这副样子,还是先去蓟县,后面要去哪里就再说。”

二人便转上官道,向西往蓟州方向而去,此时还没有后世的于桥水库,官道南面约十里之外是石鼓山等连绵的山丘,南北两片山地之间的谷地中是大片的麦田,四月正是冬小麦成熟的时候,微风吹来,一阵阵金黄的麦浪翻滚,梨河(过蓟州后叫沽水,现名州河)由东向西贯穿其间,从北面山脉流出的几条小河由北向南汇入其中,官道上便有多座桥梁,谷地中散落着一些村落,一副安宁的乡间景色。

刘民有无精打采跟在陈新身后,陈新倒是一路东张西望,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明代的景致,陈新扬起头深吸一口气,叹道:“空气真好,你说我们会不会多活几年。”

刘民有有气无力的回道:“还想着多活几年,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包里的肉干只够吃两天的,我们除了这包破衣服,一分钱没有,我只会写程序,你只会讲政治,就我两这样,做苦力也没人要。”

陈新回头看看刘民有的样子,嘿嘿一笑:“不要那么悲观么,你想想,也有好处不是,至少你今天不会挨尹琬秋的九阴白骨抓,不用担心买房子,老潘的项目也不用接了。”

“还不悲观,别人穿越都是当格格王爷啥的,我们这连衣服裤子都没了,这叫啥好处,要不你就全拿去,让我回去对付老潘得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哭死也回不去,还是多想想现在咋办的好。对了,你知道天启七年是什么状况不?”

刘民有一愣,他只知道到了明代,还真不知道这天启是啥时候,忙道:“真是,我对历史一点不熟,你正好给我讲讲。”

“天启七年,就是说现在的皇帝还是个木匠,魏忠贤大权在握春风得意,但马上就要挂掉,辽东那边有一个叫后金的政权,就是满清的前身,等个三两年年,他们便隔三差五进长城来打打秋风,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十多年后,就走咱们现在这条路进北京,建立了‘我大清’,还有一个叫李自成的人,现在是个邮局员工,过几年下岗他就得造反,也是二十年后,逼得砸他饭碗的崇祯皇帝也下了岗,还搭上性命。等他们这么一折腾完,北方的人都死了一大半了,剩下那点人,也都被‘我大清’逼着留了一根猪尾巴,当了奴才。其他么,还知道一些大事件大人物,以后慢慢说。”

刘民有讶然看着陈新道:“那意思就是说,现在是个乱世?我们咋就这么倒霉呢,还穿到这人命贱如狗的时代。”

陈新伸出手摇摇“哪有狗那么金贵,你家那腊肠不是都吃专业狗粮,病了还有宠物医院,甚至还上过学。应该是贱如草,而且是国内公园的草坪。”

“不要说那狗学校了,老贵不说,还啥都没学到,要是早知道要穿越,我就。。。”

“烧了它!”

刘民有忙摇头道:“那我不敢,我去骂他一顿。”停了一下又有点出神的叹道“就是不知道我那腊肠怎么样了,我要是不在,它都不吃东西,尹琬秋又不喜欢他,说它没毛,我这一穿,迟早得被尹琬秋扔了。”

“下锅炖了也有可能!”

刘民有手一指陈新“你!!!”

陈新连忙举手道:“好好,我说错了。”

等刘民有放下手,陈新又补充道:“应该红烧更好。”

第二章 花子

官道边一个草棚茶铺内,一个胖子翘脚坐在桌旁,他穿一件绣狮子图案的红色缎质直身,头上红丝束发,腰系镶玉青绫革带,革带上挂着一个香囊,脚上一双方头鞋,手中拿着一张丝巾正搽着肥脸的汗水,下巴的半长胡须上也挂了几滴汗,非但如此,他脸上还涂了粉,被汗水一冲再一搽,已经是个大花脸,旁边一个面容姣好的书童拿一把鎏金折扇给他扇风,四月间天本不太热,看他这样子,倒真让旁人觉出热来。

茶铺内还坐了三五个当地的农夫,见胖子衣着华贵,都露出敬畏的神色,只敢斜着眼角偷偷观看。草棚外蹲着十多个衣不蔽体的男女乞丐,个个蓬头散发骨瘦如柴,脸上黑得只剩下白眼仁,他们正愣愣的望着胖公子的马夫拿着一把黄豆喂马。

再外边一棵大树下,陈新和刘民有依坐在树根上,陈新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胖子,两人走了几里路,见此处有树,便停下休息,见到了这位新人类。

胖子犹自不觉,坐下就大呼道:“店家,上茶,多上几碗,给我那马也来一碗。”

那店家犹豫道:“来一碗倒可以,只是。。。马若用了这碗,以后人还如何吃得?”

胖子猛拍一下桌子“那碗一并买了便是,休要再啰嗦,可是当少爷没银子,就本少爷这身衣服,也值你几个茶铺。”说罢他一拉身上缎衣“看到没,缎子的,光这色,叫甚名知道不?东方晓!若非少爷我来,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得到。”

店家忙道:“是,是,公子富贵,我等小人自是无法比,有公子这句话就成,这就给公子喂马。”

“等等,这地方叫啥,离蓟州还远不?”

“此处叫濠门,十里外就是蓟州,公子坐马车今日定能到。”

“嗯,那有啥吃的没有?”

“这个,只有烙饼和蒸饼,不知公子。。。”在胖子富贵光辉的映照下,店家都觉得自己的产品寒碜。

“那就来五个饼,先尝尝。”

店家急急忙忙端来几碗茶水,又上来一盘烙饼,胖子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呸一声吐在地上,嘴里骂道:“我就说不去这遵化,老舅爷非要我去,这可好,越月都没吃的舒心一次,等这几日回了京师,非得吃回来不可。”顺手就把饼子扔在桌上。

这一番动静,外面的十几个乞丐立马来了精神,慑于胖子的气势,不敢近前讨要,坐着的都蹲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胖子手中饼子。

胖子对身后书童问道:“小七可要尝尝?”

那书童头一扭,嘟嘴道:“少爷可说了今日到得蓟州吃玉脍的,还叫我吃这粗馍馍作甚,平白占了肚子。”

胖子嘿嘿一笑,点头道:“可不是,少爷我差点忘了,亏得小七儿记心好。”肥手顺势在小七打扇的手上摸了一把。

刘民有见状对陈新小声道:“这书童到底是男是女?难道新人类还是个玻璃?”

陈新边看着胖子,边回道:“多半是个男的,看到没,有喉结,要是个女人,也是个美人坯子,才十四五而已,这死胖子真不是东西,强奸幼男。”

陈新看那胖子眼中贼光闪动,望望饼子又望望外面乞丐,一拉刘民有袖子道:“这小子要给我们看好戏了。”

“啥好戏?”刘民有奇怪的问道,话音刚落,胖子就给了刘民有答案。

“花子,你们哪里来的?去哪里?”胖子一脸坏笑对外面一堆乞丐问道。

一个年级大点的乞丐巴巴的道“回公子,我们都是辽东人,前几年逃进关的,只得乞讨为生,这是要去京师来着。”

胖子摇头叹息:“辽东的,可怜见,家都给鞑子占了,遇到少爷我心好,你们可想吃饼子?”

一众乞丐立马乱七八糟的给胖子磕起头来,一边口中喊着:“想吃,想吃!”

“公子长命百岁!”“公候万代!”。。。。。。

胖子嘿嘿一笑:“想吃也成,可也不能白吃了,给少爷我添点乐子。”

乞丐们想来是饿得紧了,忙不迭点头。

胖子点点人数,笑道“十四个花子,我这里五个饼,每次扔一个,你们谁抢到谁吃,每个饼只能一个人吃,吃过的就滚一边去,不能再来抢,吃完再扔下一个,扔完为止。”停了一下,他又道:“若是抢得好看了,少爷心情好,就再买几个饼,抢得不好看,我这几个饼就喂马也不给你等。”

刘民有一听,一股怒火升起,站起身来,旁边陈新一把拉住他,劝道:“别管,一闹起来,要是胖子把饼喂了马,一个乞丐都吃不到,到时候还得找我们算账。”

刘民有对陈新怒道:“岂可如此践踏别人尊严,虽然是乞丐,也是人,不是他家养的畜生。”

陈新满脸堆笑,把刘民有拉坐下,说道:“所以刚才说人命比草贱嘛,消消气,现在哪是当英雄的时候。你有钱给这帮人买饼不?”

刘民有满脸通红,终于还是没有再起来,一脸愤怒看着那胖子,此时这新人类在他眼中不再是新奇,而是面目可憎。

陈新望两眼刘民有,对刘民有道:“这妖胖子心坏得很,他知道这些乞丐是一路的,就让他们得一个吃一个,防止他们得了饼下来分,每次把最强的淘汰掉,其他人就有希望,后面打得更厉害。”

刘民有狠狠看着那胖子道:“为富不仁,实在可恶,难怪那么多人要造反。”

陈新又接道:“其实妖胖子还是没合计好,应该两人一组,按身体强弱分好,每组一个饼,实力相当,这样打起来才激烈,然后再买几个饼拼个冠军出来。”

“你。。。心理可比那胖子还阴暗?”

“别说,这胖子看来非富即贵,你说我把这主意出给他,没准能跟着混口饭吃,也是个机会。”

刘民有手指陈新,气急败坏道:“你还有没有善恶观,要去你去,我宁可。。。”

陈新忙打断他“开玩笑,开玩笑,我受党国多年栽培,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快看,演出开始了。”

刘民有狠盯陈新几眼,才转头去看那边场中。

那胖子不顾汗流浃背,兴致勃勃的用脚在地上划一个圈,一帮乞丐互相看看,还在犹豫,但已经分成了几团,陈新估计这伙乞丐也是临时凑合在一起,一遇到利益就分裂了。

十四个乞丐分成了三伙,人最多的一伙有四男二女,四个男丐比其他男丐似乎都要强壮一些,带头的那个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第二伙四个都是男丐,体格不强壮。最后一伙是四个都是十多岁小孩,三男一女,全部瘦骨嶙峋,其中一个还在傻傻的张着嘴笑着,光看他的表情,根本不会知道他是生活在苦难中。

“拿到饼,出得了圈就能吃”胖子终于完成了画大圈的艰苦工作,大声宣布道。

一众男乞丐丢下打狗棒,先后走了进去,几伙之间已经隔开,相互防备着。刀疤脸看着另外两伙乞丐,狠狠道:“识相点!”

那几名乞丐都露出畏惧神色,只有那个小丐还是张嘴傻笑。茶铺中农夫和马夫都纷纷走到圈外观看,一脸兴奋,只有茶铺老板,不停念着“可别打进铺子里。”

“饼来罗!!”

缺了一角的烙饼啪一声落到圈中央,群丐两眼放光,也顾不得怕那刀疤脸,一拥而上,刀疤脸一伙的一个乞丐一扑,将烙饼压在身下,另两伙纷纷伸手来抢,一群脑袋凑在一起,撞来撞去,一个小丐还坐在那人背上,地上那人别说出圈去,连起身都不能,转眼就被踩了十几下,其他几个使劲拉他手,要把身下的饼子拖出来。

“好,好”胖子看着场中烟尘四起,高兴得手舞足蹈,旁边的几个观众也是连连叫好,只有那书童嘴一撇,似乎不太感兴趣。

场中此时又有了变化,那刀疤脸大吼一声:“找死么!”,冲到人堆旁,拉起其他两伙的乞丐,劈头盖脑打过去,这一动手,另两伙乞丐平时便畏惧他,此时见他来,又挨了打,连忙躲开。

刀疤脸见状得意一笑,却不去拿饼,拉起地上那丐,说道:“出去吃。”

陈新悄悄对刘民有道:“这刀疤自己不拿饼,留在里面,这是要把五个饼都抢光。”

刘民有点点头。

就这样,这刀疤脸又连抢两个饼。胖子觉得不够精彩,对另外两伙道:“可只有两个饼了。”

刀疤脸一伙已经有三人啃完烙饼,只有刀疤一个人还在圈内,另外两伙乞丐看着别人吃饼,口中口水泉涌,眼中却如冒出火来,傻笑的那少年脸也开始抽搐。

“饼来罗!”

第四个烙饼飞到圈中,刀疤脸一脚蹬开一个扑上来的乞丐,一把抓住烙饼。最小那伙中两个小乞丐对望一眼,大点那个突然指着刀疤身后大喊一声:“有狗来了!!!”

乞丐平日常被狗欺,时时互相提醒,刀疤条件反射马上转身,一看没狗,知道不妙,刚把头转过来,两个小丐一边一个扑上来,抓住他手就咬,刀疤预料不及,两手被抱住,被咬得大叫,外边三个同伙急得团团转。

“呯”,刀疤一头撞在咬他的小丐面门上,小丐鼻血长流仰天倒出去,刀疤腾开了右手,丢掉烙饼在地上,把另一小丐压在地上,挥拳乱打,眼看要把那小丐打晕过去,突听耳边风响,转头去看时,一根棒子在眼前急速扩大。

“嘭”一声,却是那傻笑的少年,开始一直站在一边没动,此时看准时机,拿了圈外的棒子,狠狠抡圆了一棒打在刀疤额头上,力道凶猛,刀疤一声不哼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没了动静。

胖子的书童“啊”一声尖叫,乞丐少年不管不顾,又连着几棒往刀疤身上打过去,看刀疤不动了,才捡起烙饼,乘着另外一伙人还没扑上来之前,连滚带爬出了圈外,刚一出来,就把烙饼拼命往嘴里塞,嘴边鼓出一个大包,他一伙的那个小女丐连连欢呼。

周围一伙看热闹的人一看刀疤流血倒地,生怕惹祸上身,三个农夫一声不吭,慌慌忙忙溜之大吉,老板目瞪口呆,别人能跑,他可跑不了,一时失了方寸,口中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胖子一看也是心惊,料不到这小丐如此凶狠,把剩下一个烙饼一甩,就要上马车跑路。

第三章 快手就穿这样

“站住!”,旁边一声大喝,胖子吓得一抖,转头看去,却是刚才坐在树下的一人,高高大大的拿着根棍子,已经到了身旁,看衣服样式,与此地农民无异,肤色却白得如富贵人家的子弟。

陈新一见刀疤倒地,头脑一动,随即就起身,一把抓起那小丐,跑到了马车旁,拦住了这胖子。

“我乃蓟州衙役,这位公子你教唆乞丐斗殴,致伤人命,倒想一走了之,可是当我蓟州无人?”陈新一上来就咬定那刀疤已死。

胖子果然入套,兀自嘴硬道:“你一个小小衙役,也敢来抓本公子,再者说这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我好心给他们施舍,他们自己抢起来伤了人,难不成还诬赖好人不成。”

陈新嘿嘿一笑“空口白话,这却不是你说了算,此处人人都见你教唆群丐争抢斗殴,都是人证,刘衙役你再看看那人死了没。”

刘民有本来就恨这胖子,此时正是整他的时候,当下装模作样一探刀疤的鼻子,还有气息,脱口就叫“真死了啊,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胖子一听,吓得脚都软了,正要亲自去摸,陈新哪容他多想,一把抓住他的大红衣裳来来回回就是几个巴掌,打得那胖子晕头转向,口中一边胡乱骂道:“教唆杀人,草菅人命,与杀人同罪,按大明律当凌迟处死!”

旁边的书童吓得连连尖叫,陈新丢开胖子,那胖子脚一软,就摊坐在地上,口中连呼大气。

陈新手一指一群乞丐骂道:“你等四处讨要,可入了丐籍,既无丐籍,又打架斗殴,人人有份,也都拿了回衙门。”一群乞丐慌忙跪下求饶,他们辽东流浪来的,哪里入过什么丐籍,再说那丐籍一事,本是明初定制,明中以后,各项制度糜烂,丐籍一事无人再管,这些乞丐更是听都没听过。

陈新可不管那些,又一指那店家:“人命可就出在你店门口,一样拿了回县衙,少说也要判个帮凶。”

店家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父母大人饶命,大人您可是亲眼所见,小人只卖了饼,并无教唆啊。”

陈新手一挥:“你铺子出的人命,见人教唆杀人,却不阻止,也不报官,可是想悄悄埋了,你这就是草菅人命!”

那店家哪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这刀疤刚倒地陈新就跳出来了,他就是想报官也没那么快啊。

周围一群人被陈新几句话吓得不轻,全部都向陈新跪下磕头,陈新看看气势够了,口气一缓:“不过刚才情形我也看在眼里,不会冤枉了好人,你等虽个个都难脱干系,但主凶唯有这胖子和小乞丐。”众人纷纷称是。

陈新说着又看了一眼抓在身边的小丐,这少年还吃得津津有味,他一伙的那个小女孩上来拉着他袖子哭,眼泪在乌黑的脸上淌出一道道白色的沟渠,少年把手上剩下的半个饼递给小女孩,又傻笑看着小女孩,也不说话。

陈新心中称赞一句,抬头又说道:“你们若作了人证,证明这胖子和少年杀人,便都可以脱罪,当证人还有饭吃,你们可愿意?”

众人齐声大喊“愿意!愿意!谢父母大人!”,“就是这胖子教唆的,他是凶手!!”听得自己可以无罪,谁还管这可恶的胖子。

“等等,你算哪门子的父母大人,有穿你这样的衣服的大人?你又是哪一类的衙役,看你明明就是个骗人的农夫。”却是那书童尖声发问。

陈新心道要糟,打晕了胖子,却忽略了这个小人妖。正不知怎么办,店家发言了。

“哎呀,你还问呢,定然是典史大人派来查访的人!这乡间地方,便是弓手、快手、门子、牢子、禁子也有穿这般的,再说哪个农夫不是风吹日晒,能有大人这般俊朗面色?农夫又岂能知大明律,你一个小小孩童懂得什么?”那店家惶急中已经视陈新为帮他脱罪的唯一希望,岂容这小孩质疑。

陈新暗道一声侥幸,当下顺杆爬了上来,哈哈大笑道:“店家好眼色,典史大人便是我亲舅,我也是快手,今日奉典史大人之命,出来微服查探。你这小厮嚣张得很,正是胖子的帮凶。”说罢过去对小书童连踢几脚,踢得他哇哇大哭,顺便把那车夫吓得躲到了桌子下,估计着他不敢再乱说,陈新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胖子身边。

陈新一把抓起胖子,拖到树下,继续对胖子吓唬道:“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什么抵赖的?就你这身肥肉,不凌迟个三天肯定不死。”

“啊!你。。。你。。。敢抓我,你知道我老舅爷是。。。”

陈新啪啪又是两耳光过去,在胖子耳边道:“老子可不管你老舅爷是谁,他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不在这里,信不信老子今晚就把你压了沙袋?人证物证都在,便用你这根破腰带吊死了你,躲猫猫撞死了你,也可以定你个畏罪自杀。”

胖子两眼圆睁,压沙袋这些东西他道听途说,很是听过一些,看陈新气质谈吐,完全不是农夫,心中已经完全信了这是个衙役,于是彻底软了,一下跪倒在地,对陈新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求大人指条活路!”

陈新满意的蹲下来,挡着背后众人视线,对胖子小声道:“你看,早点这样大家都省事,看你也是富贵人家,何苦为个花子惹上官司,这活路就在公子怀中,只看公子诚不诚心,若是诚心,这事便是这小丐一人做的。”

胖子天分不错,连忙掏出钱袋,一股脑倒出一堆散碎银子来,双手捧到陈新面前,“小人手中就这么多了,求大人饶命。”

陈新伸手接过,抖一抖笑道“公子可是把我也当做了这帮花子,这事人命关天,知县大人、典史大人不用说,这小丐定是要抓的,一进了牢房,小丐还能不乱讲?牢子、禁子、门子,哪个不要分润?公子这点银子,还是留在牢里买吃食的好。保管还是够吃到公子压沙袋。”陈新现学现卖,估计着什么牢子、禁子都该是管牢房的,一并说出来,更显得是官衙中人。

胖子一看躲不过,连忙拉住陈新手道:“大人慢着,方才我忘了出来时还备了些银两,看我这记心,大人万勿怪罪。”说罢又在怀中一阵摸索,摸出几个大锭银子,陈新也不知道是多少,望着胖子,一把抓过,也学胖子般放到怀中。

胖子见陈新还看他,便怯怯的道:“真的就这么多了,大人要是还嫌不足,便把那小七领了去,他可是我年前才买的小唱,曲唱得好,这摸起来。。。”

陈新切一声打断他:“你自己留着吧,本少爷没兴趣。”

陈新估计差不多了,又一把将胖子的钱袋抢过,装好碎银放到怀中,然后站起,大声道:“原来你是遵化的人,看在你也是出于善心,罪减一等,今日便不抓你,你自去遵化投案,省的到时我押你去。来人啦!抓了这杀人的小丐”

刘民有忙走过去抓住少年乞丐,陈新转过来,对刘民有挤挤眼,又大声对众人道:“这位公子已经认罪,答应了去遵化投案,杀人主凶便是这小乞丐,其他人就不用作证了。除了这小丐外,都没有罪!”

那茶铺老板一听不用去衙门了,心中一松,哪还质疑陈新放走胖子,口中大声赞美陈新英明神武。

胖子起得身来,连滚带爬,带书童上了马车,不敢再往蓟州走,按着陈新的暗示,掉头往马伸桥落荒而逃。

陈新看胖子走了,松了口气,朝店家丢出一小块银子,道:“这死胖子茶钱也没付,怪我忘了,我便替他付了。”

店家一掂,足有一钱重,忙道:“不需这多银子,五个杂粮饼子加茶钱不过十几文钱,便是五十个饼子,也不值一钱银”

陈新大度的一挥手:“剩下的你就给这些乞丐吃些饼,怪可怜的,我们官府中人,要时刻惦记黎民之疾苦。但是你们都是与这事有干系的人,可不许再往蓟州走,否则让我碰到,一并拿了。”

众人又是大声道谢,陈新不敢久留,拉起小乞丐就走。

那店家见陈新要走,忙问道:“大人,这,这尸体可如何是好?”

陈新大声道:“放那里别动,晚些自然有仵作来收。切不得翻动,谁动了抓谁。”,然后向刘民有一招手“刘衙役,我们走。”

刘民有虽没看到陈新收钱,但猜也猜到了,陈新找的那个放走胖子的理由也是滑稽得很,只能骗骗这些农夫乞丐。况且刘民有还知道刀疤没死,心中比陈新还急,连忙拿了包袱跟着上了官道。

两人抓着小丐,一路疾走,那小女孩就跟在身后,另外两个他们一伙的小丐颇讲义气,饼都顾不得要,一路远远跟在后面。

陈新生怕刀疤醒来坏事,所以忙着赶走肥羊,又不许他去蓟州,这样即便刀疤醒来,其他人也不知道胖子曾给他银两,然后又留点好处给其他人,让众丐忙着吃饼,无暇多想,现在远离了现场,就更放心了。摸着怀中的银子,陈新高兴的哼起歌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样直走了三里路,两人才减缓步子,陈新干脆松开那小丐,甩手走在前面,刘民有上来对陈新问道:“你讹了人家多少钱?”

陈新把几个大银锭摸出来给刘民有一看:“这么多!”

“这是多少?”

“我不知道,这上面又没写。看店家那样子,这几大块,吃饼子应该可以吃好久了。”

刘民有也心头高兴,讹这种坏人的钱,他是乐见其成。他转头看到那小丐和小女孩还傻傻的跟在后面,对陈新道:“这小子咋办?”

陈新回头一看那小丐,招招手,让他过来,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海狗子。”

“辽东来的?”

“海州卫的,鞑子来了,爹娘带我往关内跑,跑了一半就死了,我自己进了关。”

刘民有叹口气问他:“我们放了你,你不用去坐牢了。高兴不?”

“我要坐牢,牢里管饭。”

刘民有怒道:“那断头饭你也敢吃?去,放你走了。”

海狗子见刘民有发怒,还是傻笑看着他道:“敢吃。”

陈新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道:“这牢可坐不成了,你可愿跟着我,也管饭。”

海狗子连连点头,“你给我饭吃,我就跟着你。”

“我可是杀人放火的,你做得?”

海狗子没有一点犹豫“做得,我爹娘就是路上被人抢了吃食,饿死的。别人做得,我也做得。”

陈新点点头道:“好,那你跟着我,饿不着你,你一起那几个,我却不能带那么多。”

小丐有了生路,又可以不坐牢,小女孩高兴得连连拍手,听到陈新要赶他们走,又哭起来。

刘民有心中不忍,拿出肉干给女孩,看她吃起来,才问道:“大哥哥可不是真的衙役,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跟着我们可未必就好。”

小女孩跪着边哭边磕头:“我什么都会做,我能砍柴做饭洗衣服,大哥哥你带着我,我天天给你们洗衣洗脚,每天只吃一顿就好,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呜呜。。。”

海狗子也跪下磕头,刘民有转向陈新,试探道“要不带上他们吧,大不了我们少吃一点。”

“又发善心了?要是有个住处,带上他们也无妨,现在我们可是到处流串,远不是吃这么简单。若带几个小孩乱跑,吃穿住行,我担心这点银子用不了多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再做点今天这种生意,为了帮助这几个失学孤儿,就叫希望工程,你可得帮忙。”

“只要是坏人,我就帮忙,多带几个帮手也好,是不?”

“那好,那就带上他们。”

小女孩蹦蹦跳跳去后面叫另外两人。等他们赶来,刘民有又拿出肉干分给他们,几人立马将两人当了再生父母。

。。。。。。。

刚才的茶铺内外,一群乞丐吃得兴高采烈,老板拿出几十个饼子,茶也管够,一个乞丐突然停下,看着那刀疤动了几下,坐直了身体,抬头迷茫的看着其他人,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大家又各吃各的,店家转过头,如同没见到一般。。。

 

未完待续。。。

 

试读到这里就结束啦,如果您喜欢,可以自行前往其它网站下载阅读,关注我,不迷路,定时推送,不再书荒,微信搜索公众号“经典完结小说”,欢迎订阅关注哦~


置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