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封面图

缺月梧桐

缺月梧桐

武侠仙侠

193.90 万字

2008-08-22 完结

什么是坚信,什么是情义,什么是权柄,什么是正确不相信地狱之处即是地狱。人人都将堕落,无人可以幸免。

一部优秀的黑暗讽刺类武侠经典!前半部热血向,后半部现实向,主人公刻画的极好,由一个单纯热血少年,逐步变成一个厚黑唯忠的干将,最后成为能出卖一切的枭雄。文笔细腻,将世界的阴暗,对人性的腐蚀刻画的淋漓尽致,让人打心底里发寒……打斗场面尤为出彩!

----知乎@赤戟

第一章 青城弟子

青州,一个地处燕赵大地的古城,东依青城山和龟山而建,西望未济河,因此城市虽不大,但地气蔚然、风景秀丽,出过不少名人骚客;更加其位于京城附近,扼住中原北上的要道,城中商过路旅辐辏,骡马相接,一片繁荣景象。

而武林中排名第十六的青城派的总部就位于这风光壮丽的青城山上。

那里原有一个荒废已久的大道观,后来被青城派的开山祖师——“流风剑客”韦天笑买下翻修重建,经过青城后来者历代的殚精竭虑、苦苦经营,终于将青城一派发扬光大,成就了此刻在江湖中的地位。

到如今,青城已经是生意已经遍布青州,镖局、布局、木材行、酒楼还有收徒授武这些生意无一不红红火火,获利巨丰。

就是单从人数而言,不连经营生意的雇工、高手、闲杂人等,仅仅各地慕名而来在青城学艺的学徒就有二百人之多。

韦天笑如能看到此时青城盛景,当可含笑于九泉之下。他肯定会很满意现在青城的掌门韦希冲没有辱没他的血脉。

今夜大雪纷飞,从青州城中朝上看去,明而不亮的雪光在黑色山体之间泛着,清楚无误的在漆黑的夜空中标示出青城山的飘飘然的存在;不过,却没多少人有雅致欣赏这美景,寒冬大雪中,躲进屋子中,手捧火盆才是人人的心愿,青州城外边哪里还见得行人?

山下如此,刺骨寒风呼啸的山上更是如此,青城派早已经静寂无声,诺大的门派中,连大雪沙沙落下的声音清晰无比。

雪落有声,这有声带来的却是静寂。

然而不久后,一双靴子踩碎了这静寂的雪落声,他们沉重的踏进雪里,伴随着一个人疲顿的喘气声,一路咯吱作响从后山响到了青城派里

这个人叫王天逸,他在雪地里一路的小跑,雪光的让周围很亮,也让人感觉更冷;特别是脚,粗劣廉价的猪皮靴子并不能抵抗雪的侵蚀,因为在雪里踩了很长时间,现在那里里又湿又粘又凉的,寒气一直顺着冰冷到麻木的脚往上蔓延到小腿,让他不得不在跑动中不时停下来,用手勒紧裤管,只有织物的柔软才能给冰冷如雪的小腿带来一瞬温暖的假象,而他暴露在外的手早已红肿,十根指头此刻看起来像十根红萝卜矗在外边,这样一个被冻得半死的倒霉蛋自然满心里想的都是赶紧回屋里钻进被窝暖和回来。

终于到了,青城派第五代弟子戊组的寝处就在前面,窗户里透出淡黄的烛光,在明亮的雪光里并不显眼,但只看那颜色就给人一种温暖。

王天逸死盯着那黄色的光,跑上台阶,在棉布帘子前停住,抬起木夯一样僵硬的腿,又僵硬的扔下去,这样跺跺脚才能把雪泥留在门前。。

掀开门帘进去,这屋子看起来像极了财主给下人住的房子,大而简陋,对着门是个过道,过道里放着两个桌子,两边是很大很长的火炕通铺,每边睡八个人,除了他现在同门们都在。

现在他们做的才是一个人在这冷雪夜该做的那样,全都脱了衣服缩在被窝里,但没人对浑身带着一股湿冷半夜回来的王天逸表示一点惊奇,依旧是谈天的谈天,嬉闹的嬉闹,看来早已习以为常了。

“哈,天逸真勤奋啊,天天晚上去加班练剑,风雨无阻啊,连今天这种鬼天气都不歇息!是不是打算在比武大会上拿第一啊?”说话的是个大个子,红脸,他是这个屋里年纪最大的弟子张川秀,此刻他正一脸的笑容看着换衣服的王天逸。

他的话激起了一片笑声,“小心得了第一,掌门招你入赘啊!”

“得了,掌门的那个,天逸才看不上呢……最少也得是七雄的千金啊!”

“你们说什么?掌门不是只有个儿子吗?”

“哈哈哈,所以才把好事留给天逸啊。”

“你们不要开大师兄的玩笑,我要去告密!”

“打死你小子!哈哈哈。”

王天逸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钻到被窝里躺下,习惯了兄弟们打打闹闹开玩笑。含笑看着他们。

“天逸,你自从入青城来以后,三年来每天这么努力,我真佩服你。”说话的是赵乾捷,他坐在王天逸旁边的床上看书,他和天逸同岁又是同时入的青城练武,是天逸最好的朋友。

“我领悟力太差,怎么努力也不行,我只是尽力不落在你们后面罢了。”王天逸叹了口气。

“天逸哥,我觉的你挺聪明的,怎么每次…….”睡在对面的老十六范德远问了一半就觉的失言了。王天逸现在十九岁,十六岁入了青城派学习青城武功,他是第五代弟子里最勤奋的人之一,每天在白天一天辛苦的修行之后,还要自己去山后树林里练剑,可惜的是他的武功总是不行,每次他们的剑术师傅都要训他,不是姿势不到家,就是收剑太快要不就是没有节奏感。

青城派的最有名的剑法是流风剑法,是武林公认的漂亮剑法之一,舞起来宛如清风抚过水面般的潇洒自如。后来又经过各代研究,创出了青城剑法,一样的飘逸潇洒。

但是王天逸学了三年,第一年还是第五代弟子里排名比较靠前的潜力弟子,但是越往后越差,每次舞起来不是像喝醉了就是太快,他们的师傅杨月海评价他的剑法是“简直就是糟蹋我们的青城派的形象,我们的高手都像翩翩公子,你简直像恶狗抢食。”

这个评语是当着所有弟子的面给他说的,当时王天逸的脸好象要滴出血来。从此以后王天逸更勤奋了,但是剑法却越来越差,杨月海每次提到天逸都摇着头说:“刚教他的时候觉的他是块料子,现在看来他不适合练剑,没有学武的天赋。”

杨月海四十岁,二十七岁学成出山,当上了富威镖局的总镖头,三十五岁的时候,掌门韦希冲又重金把他聘回来当一个教头。青城二百名弟子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组,每一组都有几个教头,杨月海是戊组的总教头,负责剑法。管理教给他们掌法、内功的其他教头。

甲组的总教头,却不是教官,而是掌门本人。

甲组,顾名思义是最有潜力的一组弟子。每年青城举行一次弟子间的比武,每组出最好的十个弟子,在这种比武中,各个师傅挑选精英分子,有潜力的跳入更好的组,而学的不好的弟子就被贬入下面的组。

入青城的时候,王天逸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戊组通铺上,他一入门就是在甲组,第二年他没有经过比武被直接踢入丙组,一年前他努力击败了同组的弟子,排名乙组剑法第三,进入了比武,但是比武结束之后,却被训斥,结果现在他已经在戊组了。

当年掌门看了他的一场对乙组的比武之后,问旁边的人:“这个弟子是我们青城派的吗?”

因为王天逸他打法太凶悍,毫无青城派的烙印可言。

比如青城剑法的“弱水三千”是攻击着数,佯攻是一个自腰的横切,中间敌人变招防守之后,变横切为快速的对面门的三刺,这时候应该以“春风又度”这个防守着数来回应。

王天逸的乙组对手用了“弱水三千”这个着数,但是王天逸太快了,他没有横剑防守也没有用“春风又度”从下往上攻击,而是直接一剑砸在对手的剑上,两把剑同时折断了。

如果剑是像甲组弟子佩戴的那种好剑的话,就不会断,剑不断,王天逸的拳头就会抡在对手脸上。

谁也没想到剑同时断裂,于是乎,一脸茫然的王天逸手握断剑,还提着拳作势欲打,而对手也一脸的茫然,看着这本不属于青城剑法的拳头愣在那里。

本来要换剑继续比武的,在这个间隙了,丙组的剑法教头,已经被掌门旁边第二高手张五魁吐了一脸口水,大骂你这就教这种斗殴吗?还扣了一月花红,黑着脸回来的教官直接对王天逸说你不要再上台了,你明天去戊组训练吧。

这样王天逸又到了戊组,他的勤奋和他的白痴如此显明的对比,使他自己感觉抬不起头来。

第二章 市井之痛

“我怎么会从甲组掉到戊组?我真是笨蛋吗?”耳边全是同屋的师兄弟热闹的嬉笑,王天逸呆呆的看着屋梁,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

思绪飞到了三年前,他刚入青城的时候。

那时候是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都交了青城当他的学费,他从小就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又跟一个当地少林出来的老武师练过基本功,所以很轻松的通过了入门测试。刚进入青城半年,他刻苦的练习青城剑法,修行内力。

甲组的第一次比武选拔中暂露头角,剑术排名第五,顺利的获得了参加比武的资格。

在比武前放假三天的时候,春风得意的王天逸自然要庆祝一下。

暂时远离枯燥艰苦的武功训练,下山游玩无疑是少年们的最好选择,

就这样,他和另外两个师兄罗天和刘元三跑到了山下青州城去玩。

青州城并不大,也不如京师或者江南名城的繁华,但每个青城弟子都喜欢这里,不仅因为这里好像是他们的半个家,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青州城里,青城弟子有着横着走的特权,这是因为青州城周围一千亩良田的大地主就是青城派,城里的当铺、镖局都是青城派的产业,因为只有青城派罩得住啊,城里的店铺每到逢年过节都要给青城交一笔过节费,这是奖励他们帮助他们维持了治安。

穿着青城墨绿的武士服,招摇过市,高高抬起头故意装作看不见路人敬畏羡慕的眼光,王天逸觉的脚下每一步都是踩在了飞翔的龙脊背上。

施施然走进酒馆,被识趣的店小二二话不说引到了最好的靠窗位置,三个青年才俊会心一笑,要了山上吃不到的好酒好菜大块朵颐。

饭菜其实很平常,但三个人吃起来却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后,几个满身华服的江湖才俊在最好的酒楼吃着山珍海味,那仅仅是吃饭吗?不,那是成功和荣耀。

于是,连他们彼此敬酒的姿势都越发的规矩起来。

王天逸亲自站起来朝两位师兄敬酒,微醉中,对面两人却不是了小小的青城弟子,而化作了某大商会的掌柜、某豪强的教官,而他自己,也许是青城年轻有为的镖头,也许是木行青云直上的司职,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黄粱美梦还未醒,一个女子凄厉的叫声让伸出敬酒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抓贼啊,他抢了我的包!”

王天逸探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村姑坐在地上大叫,一个壮汉手里抓着一个翠绿的包裹沿着街道狂奔。

“大胆狂徒!当街抢劫?”王天逸大怒“师兄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他抓过剑从窗户里一跃而出追着壮汉而去。

“师弟小心一点,我们等你”。

“我们要不要去?”

“不用了吧,一个毛贼而已,师弟可是半年就甲组第五啊!”

“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店小二又端着壶酒上来,翘着大拇指说“各位爷,这是我们老板送各位侠少的。”

“哈哈,愧领了。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是咱们青城侠少的责任。”两个人相视一笑。

王天逸对青州不是很熟,但是练武的他却是比那个小偷跑的快的多,从小训练加上内力,很快就把错入死胡同的毛贼堵在了里面。

“把包给我,跟我去见官。”王天逸抱着胳膊悠然的说,他说话的尽力把头抬得更高,力求在匪徒面前摆出大侠的傲慢来。

那个贼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王天逸,那身武士服和悬在腰上的长剑让他有点害怕,但是身材一般,显得瘦瘦的王天逸并没有给他很大压力。

犹豫了一下,他把包裹扔在地上,抽出一把短刀,扑了过来。

“哈!”看着反抗的强盗,王天逸却不由自主的笑了一声,他差点把心里话喊出来:“我巴不得你这样呢!不打怎么显示我的侠?”

很轻松的,王天逸的左手一把擒住了小贼拿短刀的手腕,右手顺势一拳打在小偷脸上。

惨叫一声,小贼扔了匕首,捂着眼睛摔在了地上。

“呵呵,跟我斗?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王天逸歪着脑袋,脸上挂着的讥讽的微笑让他的内心狂喜。

但这因为少年的骄傲和得意而挂出的笑容并没有持续下去,脑后风起。

王天逸一惊,立刻矮身缩头。

一根木棒带着风声从头上掠过。

贼的同党!王天逸不及回头直腰,索性单手撑地,矫健的向后飞起一脚,正中偷袭之人心窝,把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时王天逸才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矮个头很壮实的汉子正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壮实的就像个木墩。

他旁边还站着第三个同党,这个人无视正在自己脚边的同伴,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钉在了王天逸身上,他身材中等,脸上的刀疤像一条虫子从额头爬到嘴上,手里可不是木棒,居然拿着一把钢刀。

这种伤疤配上那种死盯着对手不眨眼的表情,让他显得穷凶极恶。

从没见过这种眼神的王天逸,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丝惧意爬了起来。但他立刻把这恐惧踩了个稀巴烂,“我是青城派的,将来的武林大侠、大镖局的总镖头、威风八面的朝廷武官,我怎么要害怕这种匪徒!”

“哥哥替我报仇,打死这个青城狗!”他后面的贼也爬起来了。

“来啊,谁怕谁?!”看着对手有刀,王天逸把剑抽了出来,说话底气不如刚才足了,他低下了大侠才有的高昂的头,后退了一步,脊背靠向了墙壁,一个人面对着三个强盗的包围圈,剑尖却指住了抢包的那人。

“小哥,我们是混口饭吃,井水不犯河水。放我们走,包裹我们不要了。”那个木墩看起来是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乱转,王天逸心里不由一阵恼怒。

“居然敢和我这个侠少谈判?你们配吗?”愤怒却是因为侠少的自尊被伤害了。

“做梦。不想大爷我把你们揍趴下的话,就乖乖的扔了武器,跟我去见官。小爷利剑可没长眼!”王天逸看了一眼四周,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周围没有什么行人,不用担心伤了路人。

“我给你鼻子你就上脸!你知道这位曹哥是谁吗?”没想到碰了个钉子,木墩愣了片刻,大骂起来,他指着拿刀的刀疤脸,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曹大哥刚从军队回来,是敢死队的!他杀的蛮子比你小子见过的人都多。青城的,想清楚点!”

“小毛孩子,别给脸不要脸。”刀疤脸眼珠突然收缩。

这轻视却让王天逸咬牙切齿来,他:“你才是小毛孩子!你给我们青城****都不配!”

被王天逸反骂,刀疤脸并不吭声,他狞笑了一下,突然提刀、错步,无声的猛然朝王天逸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王天逸大吼一声,挥剑直上,施展青城剑法。两人激斗在一起。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王天逸刀剑一交,心中却是大安。

看对方冲刺的身型、挥刀的手势、长刀的力度和角度,不过是力气大兼熟练而已,其技巧平平,完全不能和自己这种武林门派出身的学徒相比。

“让你看看青城小爷的厉害!”王天逸嘴角挂着冷笑,手一发力,长剑推开了对方的长刀,两人同时往后一退的间隙,王天逸已经找到了破绽。

上身微侧,左手后伸捏着剑诀,右手却手随心动,长剑从外向内平飞,直削对方左臂。

却是青城剑法的一招:“分花拂柳”,这招式里,平削攻左是个虚招,待得对方挥刀去救,右臂自然门户已开,长剑顺势变刺,一剑就伤敌人握兵刃的右臂。

使出此剑法之时,王天逸身型轻灵似乎在随风而动,左臂后撤,右臂遥直,衣衫被带的飘飘飞舞,端的潇洒无比,别说是如果不识武艺的普通人看到,就算是他青城教官看到,也要大声叫好——深得剑法精妙,不仅姿态美妙,攻势却愈发凌厉。

但这卖相美妙、意图深远的好剑招面对刀疤脸这种世俗抢匪,却好像用大麦喂王八,全糟蹋了。

这家伙好像根本不知道如果不避开或者格开这一剑,自己左臂就要受伤,也许是武艺太低,根本没这种高手的意识,他竟然对王天逸的长剑攻势视而不见,大吼一声,挥刀一样横劈王天逸左肋。

这要打上了,两边肯定两败俱伤。

“你这蠢蛋会不会用刀啊!”没想到对方不管不顾,王天逸一呆之下,心里破口大骂。

骂归骂,笨归笨,高手归高手,但刀剑是硬当当,中了不死也伤。

王天逸不得已一边骂着对方蠢笨,却一边不得不放弃了剑招,回剑格挡长刀自保。

“当!”两人刀剑第二次硬碰硬的砍在了一起。

光听这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那省吃节用买回来的一等好剑肯定又被对方的破刀砍出了豁口,王天逸心里是又心疼又恼火,越过成叉字形绞在一起的刀剑,王天逸狠狠的看向敌人,暗想:这不会武艺的笨蛋!一会小爷非得打你个半死不可!

但他没看清楚对方的面相,面前只有一颗急遽放大的黑球朝自己冲来。

“怎么……..”王天逸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脑袋里轰的一声大响,眼前金星乱冒,王天逸仰头朝后便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借着两人身体格挡相近的便利,用脑袋当球砸,越过刀剑的空隙,一头撞在了自己脑门上。

“竟然敢这样!流氓斗殴吗?”一错脚立住了后仰的身体,王天逸又惊又恼,这不是街头流氓斗殴的打法吗?

他名门正派的青城教官可没教过这个!

只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王天逸一声大吼,双手同时握住了剑柄,用剑猛推长刀,一边后跳想后退拉开距离施展剑法。

但人家并不给剑客拉开距离的机会,头撞王天逸之后,也不拉刀,而是直接操起左拳对着王天逸就擂。

王天逸正全心全意的想分开纠缠拉开距离,双手全放在剑柄上,剑又推着刀,脚步正在后跳,没踩实地,哪里避得开这一拳。

匆忙中,急急一偏头,右眼被一拳砸上,顿时天地变黑,眼泪鼻涕全流出来了,一下被打得半跪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适应流泪的眼睛,只觉头顶风声大作,对方竟然砍过来了。

生死关头,王天逸也顾不上高手的风范和面子了,一个赖驴打滚,死命的朝旁边闪去。

“呀!”王天逸惨叫一声,左肩已经长刀划破了一条口子。

靠着慌乱的在地上乱刺阻住了对方片刻的喘息时机,王天逸才站了起来,满头是土的他只睁着一只眼睛,脸上却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而是满脸的惊恐。

他用剑指着刀疤脸,连声音都有些结巴了:“难道…..难道你要杀….杀人吗?”

刀疤脸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狞笑,说道“不杀人?你用刀剑来玩的吗?”

话音未落,喉头嗬嗬做声直如一头野兽又扑了过来。

自来只有猫吃老鼠,王天逸,一个江湖名门正派的优秀弟子,一个从小就研习武艺的武术高手,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是要教训一下几个下三滥的毛贼,却变成了凶狠的毛贼反过来要杀人。

“我行侠仗义,你作奸犯科,你怎么敢反过来对付我?”王天逸晕了,不仅晕了,他还怕了,尽管他是高手,但是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老鼠不顾惜性命反过来要吃猫的时候,猫竟然也怕了,因为猫从来没想过要用性命做赌注来做这样一件小事。

刀疤脸再次冲来,对着一个恐惧迷惘受了伤的青城弟子冲了过来,面对一个不会武艺的壮汉,后者这自幼习武之人却有些狼狈的仓皇应对,脸上满是惧色。

王天逸面对敌人竟然不敢用技巧更高的刺,而选用了莽夫一般的奋力横斩,他满心都想离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远点。

一寸也行!

能远多少远少!

无用!刀疤根本看都不看那剑光,他双手握刀,整把刀向上桀骜不逊的竖着,刀背靠在怀里向王天逸扑了过来。

那姿势好像多情少女要扑到情人怀里一样,问题是你的剑也许可以砍进这少女的身体,但她的刀势必把你像菜刀切鱼一样开膛破肚。

竟然又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汗流浃背的王天逸眯着受伤的眼睛,不得不斜身退避这一招,刀疤脸冲到近身,抽刀就是一砍,刀剑第三度硬碰硬的相格,两人又靠在了一起。

二话不说,刀疤脸也不用刀身推长剑,直接反手猛力上抬,那刀立刻逆转了起来,刀刃还在和剑刃摩擦得咯咯作响,但刀柄末端却斜上挑来,直撞王天逸的脸。

何曾想到战场老兵连刀柄都可以这般来用。

王天逸又惊又急的扭头躲去,但带着劲风擦面而过的刀柄倒环,硬生生的擦破了他的眉角!

还没反应过来,小腿就挨了一下敌人的踢击,刀疤脸的每次攻击都下作的如同市井流氓的街头斗殴,但每次都有用!

幸亏武艺不是白练的,王天逸的下盘扎实无比,刀疤脸这一下竟然没踢倒王天逸,他也愣了一下。

强忍着小腿胫骨的剧痛,王天逸终于逮到了对方的一次破绽,斜踩脚步,侧向敌人,王天逸一脚踹上刀疤脸的胯骨。

这一下结结实实,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的一踹,虽然在对方的恐惧之下,这一脚只是发力不能伤敌,但没扎实练过武艺的刀疤脸也承受不了,他被踹的跌跌撞撞的侧跑了几步,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看红着眼睛盯着自己,正咬牙切齿爬起来的那头恶狼,王天逸只觉喉咙发干,他手里捏着剑,脚步却竟然迈不动——面对悍不顾命的狂人,这个被打得魂飞魄散的青城甲组第五高手,居然连趁此机会上前制服对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右臂猛然剧痛,一声大叫,王天逸整个身体虾米似的弓了起来。

原来的刚才的木墩男子趁王天逸看着刀疤脸犹豫不定呆立不动的时候,操起木棍,突起偷袭,一棍子砸在王天逸右胳膊上!

疼的差点长剑都握不住了,又惊又怕的王天逸扭身一拳打在了木墩脸上。

但呲牙咧嘴的木墩吃了这一拳,扔了木棒,猛扑了过来,一把面对面把王天逸连人带胳膊搂了个结结实实。

大叫道:“曹大哥,赶紧来呀!”

王天逸奋力挣扎,就像一条大鱼在木墩怀里窜啊窜。

但这个木墩力气大的很,王天逸胳膊和身体被他抱在一起,加上连续受伤,哪里发的起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目光斜看,刀疤脸已经爬了起来,捡了刀正朝自己冲来,那种凶狠仇恨的红色眼睛如同成了精的狼妖,一看之下,浑身就被被杀的恐惧灌满了。

“真的会被杀的!”王天逸寒毛倒竖,生死关头,他忘了自己是个武术高手,忘了自己是青城甲组弟子中的精英,忘了自己是高傲的江湖侠客。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死!

猛然间,大鱼般挣扎的侠少低头张嘴,狠狠的咬住了流氓的耳朵。

狠狠的咬,咬住了就猛地一挣脖子。

“哇!”惊天的惨叫声中,鲜血珠子甩得两人高,木墩放脱了怀里的鱼儿,倒在地上捂着头侧打滚,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渗出。

而青城的侠少,握着剑,红着眼睛,嘴里紧紧咬着生生扯下来的半截人耳朵。

“我宰了你!”刀疤脸狂怒的挺刀猛此,把除了刀尖的全部身体都卖给对方,他只要刀尖刺入,别的不管。

青城的侠少用同样血红的眼睛相对,这一次他没有仓皇的避开这同归于尽的一击,因为距离太近,他避不开。

猛力挥剑去硬砍长刀,冲击的力量加上两头疯狼一般战士的力量,空中爆出糅合着一团火星的巨响。

长剑居中断折!

而长刀也被震脱手!

刀疤脸不理那脱手的长刀,杀场上没有时间弥补错误,他继续猱身直进,被震的发麻的手指瞬间就捏成了坚硬的拳头,挥拳直击侠少的脸,那里的嘴还咬着那截耳朵。

而因为太过恐惧以致于忘了恐惧的侠少,打得也强硬起来,他左臂格开这不会武艺的拳头,顺势一拳自上而下准确无比的打在了那张脸的刀疤上。

此刻两人已经几乎撞在了一起,矮着身体的刀疤脸被打得扭过头去,但他奋力朝上挺身,被打歪的头化作了他的第三只头颅,顺着这青城侠少的衣襟,自上而下的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侠少朝后斜倒,一道血珠子顺着嘴里耳朵的轮廓飞散在空中,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口血还是这耳朵的血。

但王天逸也没有停止攻击,他倾倒的身体猛地踹出一脚,一脚踹在挺着脖子的刀疤脸大腿上。

就像被一头低着头的牛撞在大腿上,刀疤脸顿时向前飞倒来,和朝后仰倒的王天逸,摔在一起。

但马上两人就如同野兽一般纠缠厮打在一起。

王天逸躺在地上,一拳掏在摔在自己腿上的刀疤脸头上,而刀疤脸砸在王天逸大腿上的第一拳就让王天逸整个人坐了起来。

刀疤脸把自己脑袋肩膀全不防护,任你打!他只要攻击、攻击再攻击,一直到把对方打成一堆烂肉。

第二拳刀疤脸瞄准的却是王天逸的裤裆,他死命的朝后拉着拳头,然后他使劲吃奶的力量朝那里打了过去。

只要这一拳中了,对方不死也得残废!

但这一拳却没能打下去。

沉闷的一声“咔嚓”中,王天逸手里的断剑狠狠的嵌进了刀疤脸的肩骨。

就算狠戾如狼般的人也耐受不了这种剧痛,刀疤脸的拳头失了准头,一拳擂在王天逸两腿之间的地上。

“啊!”刀疤脸喉咙里爆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喊声,既像是痛苦的发泄,又像是攻击前聚气的呐喊,他竟然又抬起另一只手继续朝王天逸要害打去。

王天逸猛力翻腾,既想抽刀,又要抽腿踢开他,“咔嚓”一声,断剑再断,刀疤脸一头栽倒在地上,半截剑身还镶嵌在他的肩头。

手握秃秃的剑柄,王天逸猛地踢开压住双腿尖叫的敌人,终于站了起来。

刀疤脸和木墩还在地上无力的惨叫,而抢包的小贼不知何时跑到了自己来的巷口,和王天逸目光一对,尖叫一声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时候,王天逸才感到浑身都累的像散架了,他抬起疼的哆嗦的右臂,摸了一把左臂,一手血。

“怎么会这样?”想起刚才的生死搏斗,体验那种从虎口里爬出来的后怕,他简直难以想象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这种青城弟子身上,自己可以专门练武的,不由的喃喃自语道。

这一开口,嘴里的耳朵才从一直紧咬牙的嘴里掉了下来,已经被自己牙齿咬烂了。

第三章 杀人刀法

後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王天逸把包裹给了那个姑娘,然後他和那个刀疤一起去了药铺,包扎伤口。刀疤的伤不致命,但是骨头被砍断了,没有一年半载是拿不了刀子作恶了。

王天逸瞅著在包扎时候痛得呲牙咧嘴的刀疤,走过去问:“你很厉害。我是练剑的青城弟子,一开始都差点被你打败。我看你没有什麽招数也没有内力,你怎麽能这麽厉害?”

“我知道你会武功?但你怕不怕不要命的?”刀疤冷笑著说:“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厮杀的战场上,练武、招数有吊用!能杀人就行,这是杀人刀法!你就算功夫比我好,最後活命的人也不一定是你。”

招数有什麽用,能杀人就行,王天逸咀嚼著刀疤的话回味著刚才的生死搏斗,一时间居然痴了。

回到了青城山上,师傅表扬了他见义勇为,同时对他和一个兵痞打斗就受了这麽多的伤的解释是:“招数不精。”

从这次事情之後,王天逸陷入沈思,那个兵痞的武功、刀法根本不值一提,关键是他的勇猛、刀狠,刀刀有效。居然把自己这样练过内力剑法的人打成了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麽练剑的招数有什麽用?敌人会按著你的招数来打吗?就算招数有用,每个姿势也不是都有用,一招“仙松迎客”是右手剑指对手,左手横伸,就像一只大雁展翅一样漂亮,但是左手那个动作是为了什麽?一剑刺过去不更有效吗?

王天逸一直混乱,练剑的时候也不能专心了。眼中总是晃著刀疤的影子,快刺!快躲!

从此以後他再也学不会飘逸的青城剑法了,他对剑法美的领悟能力急剧下降,他的剑法简直一套快劈快砍,而且除了招数的主攻部分之外,所有的辅助部分都做的不到位。比如右手剑收回来之後,左手应该捏个剑诀,又帅又潇洒,但是他总是把左手握成拳头。教官纠正好多次,王天逸访问教官:“老师,捏剑诀有什麽用啊?难道能用这个手势把对手打倒?”

“青城剑法是第二代和第三代青城人独创的,一直流传下来,这能有错吗?我劝你好好学,以後说不定能学流风剑法呢。”

这个答案是王天逸不能满意的,流传下来就不能改吗?那现在的剑客还不如个死人吗?

不过这个是不能说的。

从此王天逸开始在晚上用自己的办法训练,他大胆的改剑法,把无用的地方都舍去。很快王天逸就发现应该直接练刺、劈、砍,如果一个人的剑够快、够有力,就算没有章法,也能击败敌人!

但很快他就开始沮丧了,他发现自己练的越刻苦越勤奋,他的青城剑术就越差劲,因为在教官面前不得不把青城剑法招数一丝不改的使出来,他舞起青城剑法来越来越拙劣不堪,有的地方很快有的地方很慢,简直好像是把一个心急的刚入门青城弟子和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子揉在一起,剑法教官说:“我看王天逸舞剑,每次都心里憋的难受,好像是带著镣铐在舞。”很快他就被直接从甲组踢到了丙组

第四章 快剑入树

在丙组的时候,他可以击败组里所有的人,但每一次击败都被教官训斥:“那个王天逸,你怎麽能直接就刺小张的手呢!他使得这招你应该用‘大江东去’以逸待劳,你们现在再来一遍,这就对了。但是王天逸你使这招太慢了,手脚根本不协调!你自己去那边打‘大江东去’一百遍。’”

王天逸很强,他也觉的自己是对的。

他觉的自己以後肯定会面对刀疤那样的亡命之徒,让自己剑快而有效有什麽不对呢?

但是实战绝没有剑法套路的节奏!

每次和师兄师弟比剑的时候,他都是嘱咐自己按青城剑法来打,但是明明可以对攻,自己却要想青城里有哪招剑法是对的,这样一慢,天天练青城剑法的对手已经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有时候也是能赢的,此刻耳边响起的不是赞美而是咆哮:你又瞎打!

就像一个人把筹码推进赌池越多,就会投入更多。

他陷进去了。

现实越痛苦,他修炼的就越刻苦,每天自己的进步和领悟已经成了他唯一值的骄傲的地方了。

白天修行完之後,他还要到後山的树林里再按自己的办法修练。

後来在比武的时候,他不小心击断了同门的兵器,又被发配到戊组。戊组是各个组中最弱的一个,这里的弟子不是为了靠武功博富贵,还是为了混口饭吃。

教官自然也是最不经心的,训练比别的组少很多。时间主要用来给门派打杂之上。

这个组里很多都是没有学武天赋,或者父母是巨富或者是和青城派有渊源家的子弟,上层知道这个组大部分人是不能吃苦练习或者吃苦练习也没有用的,所以对这个组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武术切磋是一个月一次,而不是别的组十天一次,但是这样也给了王天逸自己练习的机会。

训练时候,教官是心不在焉的,“还行”,“凑合了”“就这样吧”是他们最经常用的评语。不过戊组总教官杨月海,对王天逸还是多看一眼的:原来是甲组的人才,怎麽沦落到现在这样?

他很奇怪王天逸的内力修行很好,可以排到弟子们的前列,但是这青城的精髓——剑法,这个小家夥怎麽就领悟不了呢。

但第一次同组大切磋的时候,杨教官终于知道了答案,他看了王天逸的招式,他不由的说出了:“简直就是糟蹋我们的青城派的形象,我们的高手都像翩翩公子,你简直像恶狗抢食。”

这个对王天逸打击很大,但是他不敢禀告这些师傅们自己的想法,他已经被骂过很多次了。

虽然他也很想练好青城剑法,但是他更喜欢那种、狠、准的感觉。

经历过严寒的人才理解温暖,他需要的是安全,不是潇洒。

自己打久了,手上就不由自主的使出自己的节奏,偏偏青城剑法是讲究像跳舞一样的节奏的,他的节奏完全和青城不符了,他已经练出去了。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把自己的练习融入青城剑法。

但是追求简单实用使他的身体排斥青城剑法中多余的手势姿势动作,在乙组的时候,他为了参加比武,苦练了一个月中规中举的青城剑法,在同组选拔的时候,凭借内力、速度和爆发力他连用青城剑法击败了三十七人,却让教官很奇怪。

至於其他三个,都是对方使出一招,按青城剑法来说王天逸已经输了,但是王天逸知道,没有输!只要一招暴挑就能在对方剑砍中自己之前把对手杀伤,他知道自己用剑的速度,问题是他不敢用,也不能用,只能低下头看著对方的剑划过来,在自己脖子处停住。

“承让了,天逸师弟。”

“师兄好剑法,我输了。”

两人彬彬有礼的互致礼节。

在代表乙组比武的时候,对手是甲组的第七,武功很好,王天逸一紧张,又把青城剑法打成了四不象,只敢防守,苦不堪言,不料一不留神把对方兵器砸断了。马上被发配到了戊组。

这个曾经的甲组精英到达戊组的时候,王天逸早已经名满青城。

有名的笨蛋。

同门间流传著关于他的各种传言,比如他脑袋在训练的时候被打傻了,否则谁半夜绑著石头在后山飞奔?

王天逸没有办法只能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远。

为了练习挥剑的爆发力,他把绳子一头栓在高高的树枝上,一头栓在自己的手腕上,绷紧的绳子把手拉的抬起来,然後他握著剑全力反复劈出,每劈一下,绳子就把树枝拉下来,然後又因为弹力复原,直到把这根树枝从树上拉断为止。第一个月的时候,他的整个手臂都痛得抬不起来。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捏不住。

慢慢的适应了,就换更粗的树枝,现在是来青城的第三年了,他已经开始拉断比手腕还粗的树枝了。

在练习腰力的时候,他抱著越来越大的巨石做仰卧起坐做转腰运动。

为了提高刺的力量,他把右手绑在低矮的树枝上全力刺出;腰上绑著大石头反复前冲,使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是个满月之夜,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後山的丛林,王天逸没有把他放在後山的绳子拿出来,他站在离一颗腰身粗的巨树前面十步的地方,调匀呼吸,内力贯注,突然暴起直刺,那一剑贯穿了腰身粗的巨树,整个剑身都没入了树干,只有剑把留在了树外边。

王天逸突然笑了,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终于达成了自己预想成果。

但这欣慰的哭又变成了悲伤的哭:能刺穿树,但这有什么用!对一个戊组的废物有什么用?!

悲伤的他无力从树中拔出那把剑了,就这样带着他的悲伤永远停在了树身之中。

青城派弟子的剑都是同一样式的,为了重新在管武器的师傅那里领买出一把新剑,事後他只好讲自己那把剑练剑的时候脱手掉进了悬崖。身为一个剑客,在舞剑时候脱手是非常低级的失误,当然惹来一阵哄笑,幸好他名声在外,师傅说:“王天逸你小子现在剑法越来越高明了,肯定在自己练习御剑飞行吧。”大笑声中,给了面皮红到脖子上的王天逸一把新剑。

第五章 各取其才

“起床了,快点!”不知道何时杨月海已经推门进来,大声吆喝著戊组的人。

“师傅,不是剑操已经取消了吗?天还没亮呢,怎麽还起这麽早?”不少弟子揉著惺忪的双眼爬起来穿衣服。

青城弟子每天鸡鸣时分都要集合去练武场打剑操,但是几日来大雪纷飞,剑操就取消了,所以这几日弟子们可以睡懒觉,都乐得轻闲舒服。

“你们这些懒鬼。冬练三九知道吗?赶紧吃饭,然後到习武厅集合,有事情。”

“哈哈,原来不是去练武场啊,太好了!”一群弟子兴高采烈的大呼小叫起来。

“师兄,你说怎麽回事啊?”赵乾捷一边穿靴子一边问旁边的王天逸。

“不知道啊。”

“唉,这年头睡个好觉都不行啊!”张川秀大声发著牢骚。

半个时辰之後,戊组的四十名弟子都列队站在了习武厅。习武厅是戊组弟子专用的练习武艺的宽敞厅堂,用於室内练习,当然和其他四组的练武大厅比起来,这个习武厅是最小最简陋的。

杨月海和他手下的三个教官三面围坐在一个桌子後面,桌子左面一堆信袋,右面放著一个敞口布袋,里面都是白晃晃的银子。

“啊,不会是掌门给我们发春节补助了吧!”

“太好了,昨天我右眼一直跳,原来要发财啊!”

“白痴,右眼跳灾,左眼跳财。”

弟子们看见银子就兴奋。青城派是大地主还有很多额外的产业,当青城弟子远比当小穷帮派的弟子好得多的多,而且认为你学成之後,还可以去青城自己的镖局、产业工作,或者推荐你去某些朋友门派就职。

因此青城派收的入门学费是很贵的,不过每月都有补助给弟子,吃饭穿衣武器都不要钱,每两年青城收徒的时候,来的人能挤破头,毕竟是财大气粗的帮派嘛。

“静一静,别说话了………..我说话你们不听啊,闭嘴!………别说话了,安静安静!”杨月海说了几遍才让弟子们安静,“戊组真是群烂人!”杨月海恼火的想,“不过当戊组教头是真轻闲啊,有弊必有利啊,嘿嘿。”

“今年比武大会推迟举行。”杨月海大声说。

“太背了,我辛辛苦苦练剑为了什麽,不就是为了拿第一吗!”张秀川在人群里振臂大呼。

“哈哈哈”大家都笑的直不起腰来,教官们也不禁莞尔,戊组弟子就是比武大会的陪衬,连张秀川洋洋得意,为自己的这个笑话很得意。

杨月海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别闹了。掌门的公子,就是你们的大师兄韦全英提出再过半年就是掌门的五十大寿,我们青城要把掌门的寿庆办的热热闹闹的,所以比武大会改在掌门大寿期间举行。”

“而且我们青城要邀请天下名门大派齐聚青城。所以有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戊组,”杨月海回头看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眼,继续说道:“去送请柬。”

“太好了,终於可以出去玩了!”弟子们无不欢欣鼓舞。

“师傅,那其他几组干什麽?”一个弟子问道。

“丁组负责青城派的改建和装修,还有练武场的扩建,他们负责备齐各种材料,也会下山购买督运;甲、乙、丙三组要加强训练,要在比武大会上撑起我们青城新一派的脸面。”

“你们每人配两把剑,按路程远近领路费。我已经把谁负责把请帖送给哪位英雄分配好了”

杨月海不禁想,这样的任务分配真是各取其才啊,丁和戊组武功太差,就给他们跑腿的活,能想出这个点子的韦全英真不愧是未来的掌门。

“师傅,我想去少林。”

“师傅,让我去峨嵋吧。”

“师傅,让我去……”

“都闭嘴,这些名门大派由师叔他们亲自去送。你们负责一些容易的。路程的远近按你们的武功排列,毕竟现在也不是很太平。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开始能顺路走的弟子要一起走,这样安全,不要穿青城派的武士服,毕竟你们行走江湖的实力和阅历都不足,青城也不是没有仇家的。”

这段话一说完,弟子们欢呼声立刻小了下去,不少人的脸开始绿了。

“这个,根本不用担心,你们地位很低,江湖里哪有仇家?只要不惹是生非,老老实实走路,还是很安全的。”看自己吓住了弟子,杨月海赶紧补充。

“是啊,不就是送请帖嘛!”这些人又开始嚣张了。

“好了,不要废话了。现在我开始分配了。”

王天逸、赵乾捷、张秀川的路线在一条线上。杨月海让他们一起走,王天逸的路线最长,要到扬州去,送请柬给两方,一个是掌门的一个师弟,现在在扬州附近养老的一个朝廷五品武官,一个是扬州的长乐帮。

“天逸,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小赵到泰山脚下,我到徐州。”张秀川搂著天逸的脖子笑著说,“给你多少路费?”

“师傅对我说可能要走两个月,给了二百两银子当路费。”天逸笑著说。

“哈,你发财了,我的才一百两。就当免费远足了。唉,要不咱们先在青州大吃一顿怎麽样?”

“小心你别没钱回来,在徐州养老了。”

“嗯,说得也是啊。”张秀川又郁闷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逸、张秀川和赵乾捷就背著剑和包裹离开了青州城,开始了他们第一次踏入江湖之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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