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调香师封面图

邂逅调香师

飘荡墨尔本

女频言情

38.09 万字

2017-05-12 完结

一本治愈人心的爱情小说。调香、马术,一根网线,一个美丽的意外。

第一章 金钱教育

左再出生于1990年1月1日凌晨零点十六分,她其实是挺会选时间从娘胎里面出来的,就十几分钟的差别,从八零后成功转型为九零后,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差别还算是有点大的。

左再之所以叫左再,除了因为她爸爸姓左,关键她还有一个哥哥叫左一,一而再,取名取的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左再爱钱,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四岁的时候,左再开始认得几个汉字,前两个字,是自己的名字,左和再,第三个和大家都差不多,就是一字,然后还有一些日月水火土之类的字。

认得这几个汉字之后她去了父亲左建设的一暖蜡烛公司。

1994年,她爸爸的蜡烛公司已经经营了五年了,说是公司,其实也就是个村办企业改制过来的小工厂。

左再到了公司门口就狂哭不止,连门都不愿意进,哭了足足半个小时。

等好不容易哄好不哭了,爹妈就问:“你刚刚怎么了?”

四岁的左再无限委屈地表示:“公司的名字怎么可以叫'一日'(暖字不认识,她就念日)”。

“公司不叫一日,叫一暖,这个字念暖。”左建设是个女儿奴,被女儿闹腾了半天,也没有生气。

左建设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左再就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一边哭还一边说:

“公司只有哥哥的名字一,没有我的名字再,以后公司就和我没关系,我以后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是穷孩子,没有好吃的,没有好喝的,没有漂亮衣服,没有……”

左再说到这里再度泣不成声。

才四岁的娃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装满了委屈,就仿佛是无尽的大海。

左建设和他的老婆此时已经是哭笑不得,见过四岁的抗议父母重男轻女的,没见过四岁的小孩这么爱钱还这么多大道理的。

其实左再这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一暖蜡烛公司是89年成立的,而左再90年才出生。

哥哥左一1980年出生,大了左再整整十岁。

左再的父母真的是太想要一个女儿了,才会在儿子十岁之后又生了一个。说起来,九十年代,计划生育管的严,为了要左再,家里还被罚了一大笔钱。

左建设觉得他的女儿可能就是一时胡闹,很快就不那么爱钱了。但他很快发现他错了。

一年之后,1995年,夫妻俩发现五岁的左再已经存下了足足两千块钱,这些钱除了左再这几年收到的压岁钱,还有很多是她一块一块赚的,帮妈妈拖地是一块钱,倒垃圾也是一块钱,就这么积少成多。

妈妈向敏觉得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钱不好,就和左再进行了好多轮“艰苦卓绝”的谈判,让左再上交“零花钱”,均以失败告终。

在妈妈的不懈努力和丢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的提醒下,左再同意妈妈用她的名字把钱存进家附近的银行。左再每天抱着她的两千块存折睡觉,睡醒就往银行的方向看两眼,心里美的不要不要的。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建设夫妇都去了公司。出门前,向敏给了左再十块钱,让左再自己乖乖在家待着,中午等哥哥放学一起去隔壁小摊吃面。

这事儿左再她妈经常干,她发现只要给女儿钱,女儿做任何事情都相当听话。

可是这一天左建设夫妇到公司没多久,就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边哭边讲也说不清楚,左建设夫妇火速往家赶,奶声奶气的左再还没哭停顿。

“那个……那个……存钱……银……银行,烧……烧起来了,钱……钱没了……”。边哭边说,还一边把夫妻俩家门外拉。

得,又是这个哭法,又是为了钱,左建设真是拿他的女儿没有办法。

“存折还在不在?”左建设问他的宝贝女儿。

“在的!”左再点头如蒜。

“银行烧不掉,存折还在,钱就在的”。左建设安慰道。

“真的吗?”

“真的。”

“真的吗?”

“真的!”

……

左再大概又问了十几二十遍,左建设就和她说,要是真的没有了,他就再给她两千块,这才堵上了左再的嘴,止住了左再的哭。

左再如此爱钱,向敏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找到了教育左再的绝佳方案。考一百分给二十块,九十九分十块,九十八分九块,以此类推,少于九十五分不给钱,要是九十分都没有,那就要罚钱。

这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法,对左再极其有效,她考试不是九十九就是一百分,每次考九十九她都捶胸顿足好半天,少赚十块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伤害。

向敏的金钱教育法,成功地让左再成为全年级学习最好的小孩,而且学习积极主动,自制力极好,压根不需要她妈操心。

左再小时候只热衷赚钱,完全不喜欢花钱,她就喜欢看着自己存折里的钱越来越多。

2001年,左再十一岁的时候,左建设的一暖蜡烛公司已经经营了12年,是个非常像样的公司了,一年赚个三五百万是没有问题的。就卖个蜡烛,在2001那个年代,一年赚三五百万听起来可能有点像是扯谈。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国有企业改制,很多人因此发家致富。左再的父亲左建设也是改制的实践者,但是并没有因此发家致富。

因为左建设原本就只是一家村集体所有制的蜡烛供销社的二把手,这个供销社生产的蜡烛几乎也没有什么人买,唯一的资产就是两间破厂房。

供销社只能生产红白两种颜色的小蜡烛,村里人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就来拿几根走,因为原本就是集体所有制,村民拿蜡烛的时候也根本就不给钱。

1989年,左再出生前的一年,供销社除了两间危旧厂房什么也没有,年年亏损,破厂房已经成了危房,根本没人还在努力找销路。

当时股份制改革,村里想要拿到两万块找人接手供销社。

这个一没资产,二不赚钱的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蜡烛供销社的一把手和其他有关人士都躲得天远地远的。

八十年代,万元户还算是一个很厉害的称谓,两万元在村里绝对算是巨款。

村里的领导一致想到了几年前,为了养家糊口跑去做建设的二把手左建设。

村子小,大家都知道左建设这几年赚到了钱,正要花三万块去城里买房子。

于是乎,对供销社多少有些感情的左建设就稀里糊涂的买下了村里的蜡烛供销社,改名一暖蜡烛公司。

两间厂房虽是很破,但是地理位置还是很不错的,厂房临江,还在90年代著名的运输村——温州永嘉朱涂村,靠着做运输起家,那个村出来的现在有好些个亿万富翁。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左建设一边用自己做了好几年建设学到的本领拯救危旧厂房,一边发动温州人的商业头脑,想着怎么给一暖蜡烛公司找销路。

左建设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因为蜡烛这个东西,在中国,真的是几千年前就有的东西。

先秦上古时期就有人用芦苇和蜜蜡制作照明用具,(其实西方也是自古就有,人家那时候叫也叫蜜蜡,蜜蜂无国界啊,蜜蜡被天主教认为是处女受胎的象征,奉为纯洁之光)。

蜡烛这东西一开始在东西方都是稀有物品,到了汉朝还是贡品,南北朝时期开始没有那么稀缺,不过还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有钱都买不到。

到了唐宋时期,中国的蜡烛就开始作为“国际贸易”的商品,有钱就能买得到了。明清时期,蜡烛已经是寻常百姓家的必备品了,制作工艺也是相当简单。

左建设想来想去,只想到李商隐的一句唐诗“何当共剪西窗烛”(所以说左建设给左一、左再取名简单粗暴,明明是有文化的人,是不是!)。

但就是这句诗,救了一暖蜡烛公司,左建设通过这句诗想到了自己1978年的那场婚礼,尽管婚礼非常简陋,但是左建设当年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16块钱人民币,托人从上海买回来一对龙凤烛。

1978年的16块钱,绝对是蜡烛中奢侈品。那温暖的烛光,左建设一辈子都忘不掉。左建设仿佛也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蜡烛供销社有莫名的情愫。

左建设愣了好一会儿,就跑回家里翻箱倒柜,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什么东西,就差把家里弄个底朝天。老婆向敏被他搞的一头雾水。就问他:

“你这是要干嘛?”

“找蜡烛!”左建设回答。

“找蜡烛你去厂里啊,翻家里干嘛?”向敏更加不解。

“结婚的蜡烛,我们结婚那对龙凤烛。”左建设头都没有抬,继续翻箱倒柜。

向敏转身就去衣柜底下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就藏着那对龙凤烛,当年她和左建设结婚的那天,看着这对奢侈品蜡烛,都没有怎么舍得点,蜡烛就烧掉了上面的一小节,雕的活灵活现的龙凤都还好好地在蜡烛上趴着。

左建设如获至宝,转头就去研究怎么让自家那简陋的厂房生产出他心中完美的龙凤烛。

左建设潜心研究了大半年,就在左再出生的1990年1月1日,他还真在自己的一暖蜡烛公司的破厂房里(修的不是危房了,但还是有点破)做出了漂亮的龙凤烛,虽然和他自己托人去上海买的还有些差距,但至少有九层像了。

左建设很满意,再加上女儿的出生,1990年的1月1日,大概是左建设结婚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1978年左建设买龙凤烛花了16块钱,11年过去了,1989年,村里的蜡烛供销社和龙凤烛一样大小,但是没有花纹的一支卖多少钱呢?

两毛钱。

左建设做出了龙凤烛之后,小的就卖三块钱一支,一对是六块钱,定价也算是图个吉利。不过那个时候6块钱已经算是小钱了,和1978年6毛钱可能都比不过。

6块钱一对的是和左建设自己结婚的时候一样大的蜡烛,不过他很快又开发出个头更大的龙凤烛,价格从16元、66元、166元到666元不等。666块钱的蜡烛,一根就有50斤重。

龙凤烛这么卖下去,到2001年,一年赚个百八十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左建设能赚个三五百万,还是得益于他们家爱钱的左再。

事情还是要从左再四岁的时候大闹“一日”公司那次说起。

因为公司名字里面没有再字,左再爸妈被左再闹了好半天,她爸迫于无奈,就和她说:

“这个字念暖,是温暖的意思,左再以后小名就叫暖暖好不好?”

“小名是名字吗?”左再眨着自己依然闪烁着泪光的大眼睛问她爸。

“是呀,小名就是爸爸妈妈哥哥等等最亲密的人叫的名字。”

“那一暖就是我和哥哥的名字放在一起组成的公司吗?”左再开始两眼放光。

“是呀。”

“那公司也是我的,对吗?”

“对的。”

“那我也有很多钱,对吗?”

“对的。”

“那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有是吗?”左再甜甜地笑了。

“是、是、是!”左建设夫妇则是在旁边哭笑不得。

哄好了左再,就带她去了厂房,那时候1994年,厂里还只有6块和16块两种大小的龙凤烛。

左再见到红蜡烛就又差点给气哭了。龙她还不认识,她就以为那是蛇。因为她属蛇。她见过的生肖书上的蛇不是绿色就是黑色的,哪有这种红底镶金的颜色。

左再觉得她爸爸太笨了,颜色都搞错了,一下又气红了眼,说自己要黑色的蜡烛黑色的蛇,然后还要白色的马。

“为什么还要马?”左建设问。

“我属蛇,幼儿园好多小朋友属马,我好朋友过生日我要送她白色的马。”

为了哄好这个小祖宗,左建设还真的大张旗鼓地做了一个白马蜡烛,给他们家小名叫暖暖的小朋友的最要好的幼儿园同学。

这白马蜡烛在幼儿园火了,和左再不一样,班里1990年出生的小孩大多都是属马的。左再的白马蜡烛只送给她儿时唯一的女性朋友——柳彤彤(左再幼儿园的首席闺蜜)。

可能是因为左建设做的白马太可爱了,很多小朋友回家就闹,那个年纪的小孩子童话故事听多了,男的都想当白马王子,女的都想要遇到白马王子。

幼儿园里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最后都被闹的没有办法,跑来找左建设说要买白马蜡烛。

因为左再的一通瞎闹腾,左建设的蜡烛厂从95年开始,就做十二生肖蜡烛,此后还有各种形状可爱的卡通人物,这销量愣是比龙凤烛还好。

如果要问形状可爱指什么,米老鼠唐老鸭有没有?答案是肯定的。可如果要问,版权问题怎么办?那个年代的国内的小作坊,有几个听过版权是个什么东西的?

第二章 天生敏锐的商业嗅觉

左再四岁时候误打误撞给一暖蜡烛公司带来的十二生肖蜡烛生意,其实还看不出来她除了爱钱有什么商业天分。

才四岁的娃,把话讲清楚就不错了。

但是左再的语言天分很早就显现出来了,她四岁时候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比她那两个说普通话有极强温州地方特色的父母,就已经要强的多了。

左建设家的暖暖小朋友,也就是左再,第一次表现出天生的商业嗅觉是在1997年。

97、98年亚洲金融危机。要说这金融危机对左再家卖蜡烛有什么影响?那还真的是完全没有。就这卖蜡烛的小生意,也没出口也没干嘛的,真心是对金融危机无感。

1997年2月6日是除夕夜,大半夜的左再她妈就把左再抓起来,带她去家附近的天王殿点佛灯。就是捐香油钱,然后请了蜡烛点上。如果香油钱捐得多,蜡烛就会比较大。

那时候庙里最大的蜡烛和左再家最大的龙凤烛是一个尺寸,大概也是50斤的重量。请了这样的蜡烛,庙里面初一十五或者有住持祈福的时候就会给点上。

“为什么初一十五才点上?”左再很不解。

“因为初一十五要祈福啊。”向敏回答。

“那为什么不能每天点,每天祈福呢?”左再还是不明白。

“这样的话还没有到一年,蜡烛就烧光了啊。”向敏接着回答。

“那我就让爸爸做一根可以烧365天的蜡烛,今年点好了,明年除夕刚好点完了我再来换。”左再有点自豪地说。

左再要白马她爸爸都能做,要个烧365天的蜡烛,她觉得爸爸一定也是没有问题的。左建设本质上是个女儿奴,女儿让他干的事情他都特别卖力。

但其实,这个365天的蜡烛还真的不是个简单的活,首先,农历的年还真的不是一年有365个日出。有时候长,有时候短,农历有闰月。就算是阳历,那也有个闰年。

其实左建设完全可以搞个有富余的蜡烛,但他作为女儿奴,女儿要一个刚刚好明年除夕可以烧完的蜡烛,他就夜以继日地研究。

左建设研究了小半年,还真的就给他研究出来了,他其实只要测量出烧一年的蜡烛所用的烛芯,24小时消耗蜡油的准确量,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多少天加多少份而已。

左建设还搞了一个专利,蜡烛底部有个开关,在除夕那天零点的时候按下去,就会特别准确的留出24个小时的精确蜡油,到了那天24点的时候自动熄灭,误差不会超过10秒。

这专利也没有什么用,这就是为了给女儿“明年除夕刚好点完了我再来换”的愿望上个双保险。

本来就很精确了,为啥还要有这么个装置。那一年到头,每个佛殿的建筑结构都不尽相同,温度、通风、湿度什么的完全都不一样,还真的是不好统一。左建设的“实验室”和佛殿的现实情况毕竟有所不同,一天的话还好控制误差,一年的话还真不好说。

左家原先耶没有往各种庙宇卖蜡烛,左建设的蜡烛情结全都在龙凤烛上,卡通蜡烛即便赚的钱更多,他也没有在关注。

98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左建设拿自己厂里最大的灯芯做蜡烛,为了达到女儿那刚刚好一年的燃烧期,他愣是做了一根足足有500斤重的蜡烛,计划从1998年1月28日零点,烧到1999年2月15日夜里。

左再看到成品,有点恍惚,那哪是蜡烛啊,简直就是一根蜡柱。

左建设一做完,就把蜡烛往家旁边的庙里面搬。他还真的不是打算提前做准备,而是怕蜡烛太大,家旁边的庙里面没有地方能放。

果不其然,庙里还真没有这么大的烛台可以放。

女儿奴左建设没有办法,心一横,就想到了佛教胜地普陀山。左建设所在的村,是八九十年代国内著名的运输村,家家户户都有卡车搞运输,左建设的两个小舅子也都是搞运输的。他找了小舅子,让两个小舅子一人一货车帮忙把蜡烛运到普陀山。

为啥是两辆呢?因为没听说请蜡烛请一根的,都是一对一对的。

一辆大货车难得还装不下两根蜡烛吗?

倒也不是。

左建设是没有经验,怕把蜡烛给碰坏了,所以包装的比较夸张。货车刚出发,左建设就带着没有坐过飞机的女儿飞去了杭州,然后一通折腾往普陀山赶。

蜡烛运到了普陀山,小和尚也不敢人把此等“庞然大物”往大雄宝殿里面放。

左建设不死心,完成不了女儿的心愿他简直食不下咽。费劲周折,找到了普陀山的大和尚,然后讲了女儿的心愿和他那两根刚刚好可以烧到明年除夕夜的蜡烛。

大和尚慈悲为怀,一个七岁小女孩的心愿,他也不忍拒绝。于是,在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的时候,那两根蜡烛就在普陀寺立起来了。

大和尚还答应在除夕夜给开光,再亲自点上,真的是意外之喜。

这年烛一立就立出事情来了。这么大的蜡烛,普通人见着新鲜,大和尚的几个俗家弟子见了就也想要请一对这样的蜡烛来祈福。大和尚的俗家弟子不乏捐了很多钱,做了好多善事,又有心向佛的大企业家。

97、98年的金融危机,对左再家这种卖蜡烛的小生意,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这些大企业家就不一样了。

越是这种金融危机的时候,烧香拜佛的人就越多。很多人也是觉得请的蜡烛越大,受到的庇佑就会越多。

大和尚的一个俗家弟子的企业受到的影响特别大,非常担心自己是不是可以撑过98年的金融风暴,特别想要这样的一对蜡烛来点亮自己的信心。

大和尚就问左建设,是不是还能做这样的蜡烛。

左建设本来也是虔诚的佛教徒,得道高僧一声询问,立马又紧赶慢赶做了两对“年烛”出来(年烛这名字也是左再小朋友想的),又叫了两个小舅子,一人一车运到普陀山去了。

这回有经验了,两台车,一个车运两根,妥妥的就过去了。

90年代,中国的旅游景点有各种乱象,其中不乏各种骗钱的强买强卖的寺庙,但普陀山在大和尚的带领之下,从来都是广施恩德,普度众生的。

左建设的可以烧刚刚好一年的蜡烛是非卖品,除了大还真的是什么花纹都没有,自己搭上运费就给送过去了。

大和尚看到看了看那两对蜡烛,就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用金色墨,把整本大悲咒给写在那两对蜡烛上。一对先写给他的俗家弟子,另外一对,他说写完了再让左建设给运回去。

到了1999年的2月15日夜里24点,左再的那对蜡烛没有写大悲咒的蜡烛,和大和尚弟子的那一对有写的就真的刚刚好烧完了。

大和尚的这个俗家弟子,名叫程逢春,在美国纽约做香料生意多年,生意做的非常成功。

就因为香料生意做得太成功了,程逢春在1995年拿了几十个亿在中国做地产,这楼还没有建好,就遇到了金融危机。

做地产就是这样,你如果30亿能够完成一个项目,最后你还差个五千万周转不过来,你做的项目可能就烂尾了,那就是血本无归的事儿。

1998年那会儿他的地产项目要是没有人愿意接盘,那他可能真的就要破产了。

97、98年,亚洲金融危机那会儿,有好多做地产的大企业家破产跳楼。程逢春有了大和尚开过光的年烛的加持,很幸运地因为他在上海建的别墅区,地理位置好,而且都已经快封顶了,就找到人接盘。

虽然亏了一个多亿,但这对他来说,无伤根本。

程逢春也算全身而退,他吸取教训,不搞地产,专心回去搞他的香料生意去了。

除了搞香料生意,他也成为更加虔诚的佛教徒,他不仅出钱给普陀寺普度众生,还给纽约的庄严寺添了一大笔香油钱,用于寺庙维护。

说起来程逢春和左建设也算是半个老乡,左建设是温州永嘉县人,程逢春来自温州苍南县。都是温州人,为啥只能算半个老乡呢?因为他俩语言都不通。温州那个地方过去闭塞,每隔几公里讲的话都不太一样,到了苍南那边都开始讲闽南话了。

1999年,左建设没有再做那么大的蜡烛,就是选在了大年初一,把大和尚加持过的那对“年烛”给运了回来。

也亏的他是运输村出来的,不然这大年初一的还真的是没有人给你跑运输。

左建设家的“年烛”因着刚刚好烧一年的神奇,和帮助大企业家度过金融危机的传奇,迎来了数千订单。

“年烛”没有办法放到家边上的佛堂里去,主要是因为那里没有大的烛台,而不是说这蜡烛大到放不进大部分的庙宇里面去。

在大和尚的点拨之下,左建设为每一对“年烛”都请僧人手抄大悲咒,还把烛台也做好了。

左建设的“年烛”成本也是很高,每一根都是一千多。他经过包装改良,用集装箱运,一车可以运二十根,加上运费,一根蜡烛成本就两千块起了。

“年烛”一根定价3000块,考虑到运输途中不可避免的一些损伤,左建设是算是比较实在的商人。他也知道信徒们去佛堂请他家出厂的“年烛”,至少都是一万一根起的,但那是人家要添的香油钱,左建设根本就不眼红。

故事发展到这里,2001年,五年级的左再家里一年赚个三五百万,应该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有了钱的左建设夫妇,开始关注女儿的学习问题。创业初期,左建设和向敏忙着赚钱,都没有办法管小孩子的学习问题,左一就是因为这样,愣是连大学都没有考上。

左一和左再不一样,左一爱花钱,每个礼拜零花钱都不够他用两天。向敏为了鼓励左一,就说只要考七十分就可以多拿一个礼拜的零花钱,可是左一基本上就没有拿到过。

对付左再的金钱教育法对左一根本没有用。夫妻俩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左一的学业。

左再的成绩那么好,按理说,左建设夫妇应该非常放心的。但就是因为左再的成绩实在是太好了,左建设夫妇觉得让女儿在温州的小学校念书埋没了她的天分。

2000年之后温州的生意人特别流行去北京和上海买房子,然后把小孩子送到北京和上海那种大城市的好学校念书。

作为女儿奴的左建设,其实特别不愿意左再离开自己,去大城市念书,但左建设自己从小的梦想就是去北京念书,他没有赶上恢复高考就成家了,没能去成北京是他心中一个特别大的遗憾。

所以即便舍不得,左建设还是决定要“随大流”送女儿去好学校念书。

大多温州家长那会儿选择送小孩去上海因为上海离温州比较近,而且2000年那会儿,你在上海买个好点的学区房,拿个红印至少是蓝印的户口让小孩子在上海的好学校念书还是比较容易的。

买房落户北京,在2000年的时候,已经是比较困难的事情了。

第三章 一对蜡烛的价值

2001年的新年伊始,左建设就忙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想办法让他的宝贝女儿左再去北京四中念初中,这件事情目前毫无头绪。

但是左建设这个人有点固执,就像结婚时候那对龙凤烛在他心中刻下抹不掉的情结一样,他对北京也有特别的情结。所以,即便比较困难,他仍然先去研究了一下北京的好中学。

打听来打听去,他就打听到说北京四中是最好的,也有初中部。于是他就一门心思地想把女儿弄去北京四中念初一。

正常人家,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外地念书肯定是不可能的买,都是父母或者一方陪着去,但是左再不一样。她被她爹妈的金钱教育法教育地无比独立又特别自律。

左建设夫妇和左再说想送她去北京或上海念初中,左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妈妈说,如果她愿意去大城市读书,就每个学期给她一万块。2001年,一万块对于十一岁的小孩子来说绝对是巨款,而且还是一个学期一万块。左再听完,思考了两秒钟就答应了。

尽管左再赚来的钱,基本都是给左一花掉了,但她那颗打小热爱赚钱的心,到11岁也没有变过。

左建设那时候虽然也算有了点小钱,2000年光“年烛”这一项就净赚了两百多万,到2001年的时候他的存款那差不多是千万级的了。

这笔钱够他在当时的北京买套很不错的房子给她的宝贝女儿。房子是买了,可北京的户口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而且你就算有北京户口,要进四中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左家是有钱了,但他毕竟是卖蜡烛起家的,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和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人。

第二件,就是想方设法,提高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产量,经过2000年的热销,2001年,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已经是声名远播,左建设又实实在在做生意,没有因此给年烛涨价。

要说,这年烛火了,看起来技术含量也不高,2000年就已经有人仿造了,也是请了人写上大悲咒的,就是不是请的僧人,是字写得还不错的人。每一根卖的比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还便宜了四五百块。

一直到2000年结束,左建设并没有接到爆发式的年烛订单。

可是2001年的元旦刚过,订单就和雪片一样飘来。一开始,左建设以为是月底就要过年,所以订单增多,可越来越多的订单让左建设感到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回,左建设的直觉是对的。

因为那些买了仿制年烛的寺庙,发现自己买的蜡烛在元旦前后就相继熄灭了,根本撑不到过年,更枉论说像传说中的年烛那样,精确到秒。

过年的时候去佛殿请年烛的人,少说都是一万一根请的,人家在意的不是钱,而是图个来年的吉利,买个心里的平安,那些佛殿也不是故意要坑信徒,就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个专利。

现在大部分都知道了,谁还去买别家的蜡烛啊?于是,左建设差点就被这些纷纷飞来的订单给砸晕了。

一暖蜡烛公司的那两间装修扩大过的厂房,已经一周7天每天24小时开工,所有工人三班、四班倒,左建设自己也亲自上阵,还是忙不过来。

左建设迫于无奈,就想说他涨涨价人家就不爱找他买了吧。他就和那些买家讲,你们明年再来买吧,不然我一根要涨价一千了。结果买家们更疯狂了,一致表示,只要你除夕之前能给我运到,涨两千都行。

所以说,2001年元旦刚过,左建设忙的这第二件事情,真的是有够他焦头烂额的。这订单再这么下去,就算左建设做得出来,他那个运输村也消化不掉,运不出去啊,而且这大过年的,运输村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跑这一趟。

到了2001年1月10日,左建设做了一个决定,就是不再接这一年除夕之前的单。

如果来下单的人实在是不愿意就这么回去,那可以预定02年的年烛,预定的人,左建设就送一对年烛。另外,已经接的订单,全部原价出售不做涨价。

左建设到底是个实在的生意人,他压根没有坐地起价的打算。

左建设不涨价的决定,让那些原本已经下了订单,以为需要涨价才能拿到货,和原本没有下单以为加钱就能拿到货的人都颇感意外。

其实左建设也不是觉得,他卖东西不可以涨价,他只是觉得年烛做的是信仰的生意,他不想卖的太贵,觉得那是对信仰的亵渎。

左建设的决定,虽然不能说是皆大欢喜,但至少大家都没有空手而归。

都说运输村已经没有运力,这些下了2002年订单的人是怎么把送的那对年烛带回去的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坐火车。

这么说来左再和她爸爸也实在是太笨了,1998年那会儿,他们俩第一对年烛可是找了两辆货车才给运出去的。

这里就要说说温州这个小城市的历史。

温州这地方交通极其闭塞,90年之前,要铁路,铁路没有,要机场,机场也没有(对,就是左再出生的1990年不是1890年)。

改革开放之前的温州,那就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地方。温州人会做生意,那都是给穷怕了。

80年代,温州那些赶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出去赚了些钱回来的人,就非常希望改善家乡的交通。

温州四面都是山,铁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建,所以,温州人就想要一个机场。

可是,那个年代,国家给建机场的,那都得是省会城市之类的,像温州这样的小城市,国家是不可能给钱建的。

国家不给钱,怎么办?那就自己出钱建。80年代,没花国家一分钱,温州人自己出钱给自己建了一个机场,1990年7月,温州机场正式通航。

1997年7月,温州才通了火车。

所以说,温州能出一个著名的运输村,那都是有历史原因的。

因此,1998年初,拿货车运蜡烛也就不难理解了,刚刚开通的火车,没有什么运力不说,还没有什么空余车皮。

这样的情况,没几年就有所改变了。

虽然朱涂村还有好些人在跑运输,但是再也不复1997年之前的盛况了,很多最早做运输的人,都赚够了钱,然后转行,搬到市里面去住了,左建设的小舅子们就位列其中。

到了2001年,左建设大部分的货也已经改铁路运了,他之所以还需要很多货车。是因为买家都要集中在过年之前拿到年烛。

2001年没有大年三十,年二九就过年了,所以元旦下单,1月23日之前就要送到,光靠火车也是搞不定的。

因为“年烛”是紧俏货,所有的买家都早早地把货款交齐了,深怕拿不到货,就连预定2002年年烛的人都忙着交订金。

已经买到2001年年烛的人也不甘落后,因为交了2002年的钱,现在就可以带一对年烛回去,那可就是能给大家看的“样品”啊。

买家这么积极交钱,着实把左建设也吓了一条,原来人家找他买蜡烛,都是先拿货,人家卖完了再要找他的时候才结账。

2000年左建设光卖年烛的收入就有两百万,那时候他的年烛都还不是广为人知的,那2001年是什么情况呢?

这一年的订单量和2000年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可是大部分的订单都集中在元旦之后,左建设之前也没有想到过。

订单再多,产量有限,2001年1月之前他赚的钱和上一个年度差不多,1月一个月开足马力,别的什么蜡烛都停产,生产了之前一年的量。

按理说,2001年卖年烛的收入应该是2002年的好几倍,可左建设一不涨价,二没产量,这一年卖年烛的盈利,满打满算,也就差不多400万。

可是,左建设已经很满足了。而且,2002年的形势和今年完全不一样,他提前一年就拿到了那么多订单,即便不开足马力,2002年的年烛,稳稳地赚个1000万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忙的脚不沾地的左建设一到吃饭时间就在想,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他不想不要紧,一想又想出事情来了。

左建设觉得,自己有这一切,那都是得了普陀山大和尚的点拨。想到这里,他就发自肺腑地想要感谢大和尚。

怎么感谢呢?

那当然是给普陀寺添香油钱了。

可是添多少合适呢?左建设觉得应该添到大和尚加持过的那对年烛的价值才可以。那对年烛到底是什么价值呢?

按理说这种东西,那都是无价,可左建设这人不是固执嘛,他就非要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做了一个让老婆向敏感到无语的决定,他要把这对他们根本舍不得点年烛给卖了,得来的钱全部拿去添香油钱。

如此便是准确无误地,给寺院添上年烛的价值了。

其实左建设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他还打电话向大和尚请教了一下,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没想到大和尚没有反对,还说他有心向善是好事。

就这样,那对和98年救了大和尚的俗家弟子一摸一样的,有大和尚手写大悲咒的年烛,被拿来出售了。

把年烛卖掉的话,听起来好像确实有哪里不对,但如果理解成慈善拍卖,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对年烛,被在美国的程逢春当仁不让地给拍下了。

猜猜成交价格是多少?一百万!还是美金!

左建设,还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按理说这么多钱,大多数人见了都要心动一下。可左建设就是想也没想,一分不差地全部捐给了普陀寺。

除夕的时候,左建设带着老婆孩子,又把之前运到温州的那对大和尚开光过的年烛给运了回去。他真的是早一天都没有办法,恨不得不吃不睡赶订单。

左再一家把年烛运到的时候,大和尚的俗家弟子程逢春也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左建设。程逢春也担心过左建设拿了钱会不会不兑现承诺。听说左建设一天没留,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普陀寺,程逢春对这个温州小生意人也是高看一眼。

可是程逢春看到除夕夜的赶来送年烛给自己的左建设,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逢春拍下来的时候人还在美国,也没和左建设说什么时候要,在哪里点。左建设就想当然地以为程逢春还是和之前一样要除夕夜在普陀寺点年烛。

可人家程逢春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拍下这对年烛的时候就已经快过年了,之所以没有说时间和地点,是因为他要把这对年烛运到纽约的庄严寺,02年的时候再点。

程逢春压根就不着急,他就等着什么时候需要包机从国内运名贵香料去美国的时候,顺便把这对年烛给运过去。

这乌龙整的,左再一家的年都没有好好过。

稀有的名贵香料,比如龙涎香什么的,采购过程极为复杂,程逢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齐他想要的,因此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运这对年烛。

就这样,左建设大过年的,做了一次无用功,程逢春还得麻烦左建设运回去,暂时保管着。

这一来二去的,程逢春和左建设就有时间聊了一会儿天。程逢春听说左一没有念大学,就表示,他可以负责担保,让左一去美国念大学。

最后程逢春和左建设互留了联系方式。

左再一家人在普陀寺守岁,因为程逢春说可以担保左一去美国念大学,左建设就觉得儿子被耽误的学业可以有转机了。

左建设很是心动,就和左一商量。

左一才听了一个开头就不干了。且不说他原本成绩就不好,英语更是及格都勉强,就算他高中英语还不错,他现在都毕业三年了,单词认识他,他都不认识单词。

再加上左一又没有左再的语言天赋,英语那发音更是他心中的剧痛。偶尔一次上课老师要他回答问题,他一开口,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他没有考上大学,英语绝对是“功臣”。

左一恨英语,更恨数学,要说他最讨厌什么,那就两个字——念书。所以他高中一毕业,没有考上像样的大学,也坚决不去民办的大学读书,然后,就到一暖蜡烛公司帮忙了。

左一都逃离念书的牢笼三年了,左建设又想让他去那个说“鸟语”的地方念书,左一一万个不愿意。而且,这会儿,就算左一是鸟语达人,他也不可能去,因为左一开始和左再未来的嫂子曾梦瑶谈恋爱了。

这恋爱还没有谈多久,自己就跑去美国,那还会有前途吗。左再的未来嫂子是左一的初中同桌,左一初中就看上人家了,这都努力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未来嫂子大学毕业回来,左一也从初中的矮胖小子变成如今玉树临风的帅小伙,才勉强把人家给追到手。

如此艰苦卓绝的把妹历程,这会儿能走吗?绝对不能!

第四章 你好纽约

左建设其实心里也知道,他儿子不是个爱读书的,但被程逢春那么一说,他心里有点痒痒的。

可是儿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他也没办法。

大年初一,左建设打电话给程逢春拜年,满怀歉意地说,自家只有女儿是爱读书的,儿子从小是个不会念书的,只能谢谢他的好意。

原本,程逢春和左建设说可以担保左一出去念大学,也就是随口说说。

听左建设特地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道谢,也就多了几分认真地表示,如果女儿爱念书,那可以让女儿来,他可以帮忙联系纽约最好的学校。

程逢春是见过左再的,左建设给他送年烛来的时候,左再就在边上站着。

程逢春还没有见到左再的时候,就听大和尚说,年烛的点子是左建设家的女儿想出来的,因此对左再颇有好感。

昨天见到这个小姑娘,一双清澈的眼睛,一脸温暖的笑容,程逢春心里面的好感度就又增加了几分。

女儿奴左建设哪里会舍得女儿小小年纪,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吃苦。

让左再去北京,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实现去北京念书的执念一不小心占了上风。

左建设2001年忙的第一件让女儿去北京念初中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

他想尽办法找人,却一直到过年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说的是,最多只有可能给左再办个借读。

左建设哪里舍得自己的女儿连个正式生的身份都没有,“借”字怎么看怎么没有归属感。

越是舍不得,就越觉得自己窝囊,连念个书的事情都搞不定。

内心正无处发泄的左建设,听了程逢春的话,心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喊:

“哼,你北京四中不让我念,我就去美国,我念比你更好的。”

左建设做了一个让自己觉得扬眉吐气的决定,就开始执行了。

一向怕老婆的他,甚至都没有和老婆向敏商量一下,大年初二就又给人程逢春打电话,表达了女儿愿意去美国初中的想法。

程逢春又被左建设做决定的速度给吓了一跳,说的是去美国念书,又不是去隔壁小学念书。

左再小妮子小孩子能不能适应到国外念书,还有很多未知数。

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的提议。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程逢春想了想,就和头脑发热的左建设说,小孩子来美国念书也有个语言问题,还需要适应一下,并且需要通过入学考试。

程逢春建议,等孩子暑假的时候,先带过去美国看一看,学一学语言。

左建设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就和向敏说,让她暑假陪着左再去美国看看。

向敏被头脑发热的左建设给气到了,这说风就是雨的,美国是说去就去的吗?

女儿还那么小,一个人去美国念书,这不是开玩笑吗?

很少吵架的左建设夫妇这回大吵了一架。

左建设说到底,也还是怕老婆的。

很快就改变战略,说就让左再暑假去一下,学学英语就回来。

向敏这才没有继续和他闹下去。

这边才安慰好老婆大人,那边左再听说老爸要把她“流放”到美国读初中,她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左建设只好使出杀手锏:

“如果暖暖愿意去美国读书,那去北京的一个学期一万元就变成一个学期一万美元。”

“一万美元是多少钱?”左再抬头问左建设。

“就是八个一万块。”左建设对当时的汇率张口就来。

“那好吧。”左再回答的干脆利落。

赚钱,才是在金钱教育里面成长起来的左再,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

有了程逢春的担保,母女俩的签证下来得很顺利。

2001年7月1日,左再和妈妈向敏就这样愉快地来到了程逢春在纽约的家里。

向敏是不喜欢麻烦人的性格,所以她原本也不打算住在程逢春家的。

可母女俩去美国,语言语言不通,朋友朋友没有的,向敏想不寄人篱下也没有办法。

好在程逢春家的豪宅,足有几十个房间,平时也没有太多的影响,和寄人篱下的不便。

程逢春有两个儿子,大儿子29岁,娶了一个美国媳妇,有一个六岁的混血儿子叫Newman,程家人叫他小耐。

二儿子和左一一样大,也是80年的。

左再到了美国,每天主要就干两件事儿,去语言学校上学然后回家逗小耐玩儿。

人见人爱的暖暖小朋友,刚到语言学校,连用英语打招呼都还不会,就认识了一大帮各种肤色的新同学。

左再认识朋友的方式很奇特,送人家自己家乡的特产。

左再的家乡,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国内著名的运输村,永嘉县朱涂村。

运输村属于桥头镇,桥头镇是当时国内闻名的“纽扣之乡”。

在鼎盛时期,国内的纽扣,至少有一半是桥头产的。

但其实除了做出了名气的纽扣,桥头还有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重要外贸产业——印刷业。

主要印点美国国-旗和国-徽之类的印刷品。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各种小商品生意都搬义乌去了,桥头镇的纽扣和印刷品慢慢就没有了市场。

好多人家里,都堆积了一大堆很是鸡肋的没来得及出口的印刷品。

第一次去美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暖暖小朋友,觉得自己应该带点礼物去。

可扎根于左再内心深处的,只爱赚钱不爱花钱的字典里面,根本就没有花钱给陌生人买礼物的词条。

思来想去,收拾好行李之后,左再又拿了一个小箱子,去亲戚家里要了些没办法卖出去的美国国-旗。

亲戚家的遗留下来的那些多半都在地上堆着,除了占地儿,什么用处都没有。

听左再说想要拿去送礼,亲戚心里都笑开了花儿,恨不得左再拿的越多越好。

可惜左再只有一个小箱子,好多街坊邻里送上门的她都没有要。

…………………………

左再很有语言天分,在纽约的语言学校学了两个月英文,就和别人学了两年似的。

只要她自己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是个头才来了两个月的菜鸟。

要说这是因为学校教的好,那绝对是和事实大相径庭的。

左再的英文,基本上都是逗程逢春的孙子小耐玩儿,给玩出来的。

学英文这件事情,如果你是零基础,那多好的老师教你都没有太爆发式的进步。

最有用的方式,就是你和一个五六岁的、英语是母语的小孩聊天。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词汇量可能就几百个,但就没有他们说不清楚的事情。

就和左再五岁的时候讲中文,什么事情都能讲的头头是道,是一个道理。

左再遇到小耐,感觉自己都变小了,天天干的都是些调皮捣蛋的事儿,她完全不需要什么老师,没有一个月,就和小耐沟通自如了。

左再学英文最原始的动力,是希望她在言语上欺负小耐的时候,小耐能明白,那是欺负他不是在和他示好。

左再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不懂中文的混血小耐,被她欺负了还以为是在逗他玩。

左再越“欺负”小耐就越是乐得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这边左再学英文,那边程逢春在中国的贵重香料也采购的差不多了。

程逢春让大学刚刚毕业进入自己的香料集团的二儿子程冽负责联系货运包机。

程家二公子找的包机,是联邦快递。

联邦快递在美国,是一家非比寻常的快递公司。

就比方说,天气恶劣,机场关闭,所有航班停航,但如果联邦快递有货要送,那就有在极端天气下起飞的特权。

联邦快递的货运包机飞这一趟,报价是十万美金。

程冽把价格和程逢春说,被他爸一通嫌弃:“你做事怎么这么没有决断力?这么点小事都拿来问我?”

程逢春让程冽运的,是香料黄金“龙涎香”,他可是个买对蜡烛都能砸上一百万美金的主儿,压根不在乎包机这些小钱。

程冽联系好联邦快递的货运包机,把时间定在了9月14日。

既然是货运包机,只要你不超出飞机的载重量和体积,运多少货都是听货主的。

贵重香料其实没有多少重量,重的是年烛。

程冽安排好贵重香料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安排左再家的年烛。

…………………………

左再在美国混的如鱼得水,程逢春一大家子人都很喜欢她。

被她蹂躏得最惨的小耐,更是所有人里面最喜欢左再的。

和左再小朋友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妈妈向敏的各种不适应。

一来她没有左再那么自来熟,二来,她到美国之后也没有交到朋友。

程逢春的老婆已经过世,家里唯一的女性(程逢春的大儿媳)还是个完全不懂中文的外国人。

向敏在美国陪了左再一个月,到了八月,看女儿越来越风生水起的小模样,就很放心地自自己先回国了。

八月底,左建设夫妇收到了程冽发来的运送年烛的时间,就开始准备年烛的包装。

通过水路、公路、铁路运年烛,左建设都是设计了专门的包装的。

上升到空运的程度,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向敏在美国受到了程逢春一家的关照,听说程家是派包机来运年烛,就想着,如果还有空间的话,就再多送几对过去。

虽然说没有大和尚开光,但也算是份心意。

一根年烛的重量是500斤,一对就是半吨。

程冽为了这事,又去问他爸:

“左再的妈妈说要再送几对年烛给我们,要不要一起运过来?”

左建设要送年烛这事儿他是打过电话给程逢春的,程逢春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就说好。

程逢春见刚来集团工作的程冽什么事儿都要打电话问他,就有点烦他:

“这么点事情你都处理不好吗?”

程冽被他爸这么一说,也很郁闷,他又没做过这事,没有经验问问清楚有什么错呢?

程冽家老爷子这脾气,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就是不给自己儿子好脸色看。

程冽就只好自己全权负责这次的包机。

程冽告诉左建设夫妇,包机现在再加个3.5吨的重量应该没有问题的,但是年烛体积大,如果运七对的话,不知道体积会不会超出飞机运输能力。

左建设是个执拗的性格,他一听这话,就四处打听,哪里可以看联邦快递的飞机。

2001年那会儿的温州机场,肯定是没有的。

左建设就坐飞机去上海看,下了飞机,不往到达入口走,就给人家地面工作人员塞了好几条中华烟,说要看看联邦快递的货机。

左建设把空间给量了个仔仔细细,然都没有出机场,直接买了一张票,又回家去了。

左建设为这次空运专门设计了三个包装箱,一个小的,两个大的。小的装的是大和尚开过光的年烛,另外两个箱子,一个装三对。

经过左建设的设计,年烛放进去之后,放香料的位置还是很充裕的。

九月初,左建设就把要运去美国的年烛给包装好了,坐等9月14号飞机来。

第五章 一天赚了一百四十万!美金!

飞机还没等来,就等来了911。纽约被飞机给炸了这个事情,左建设家是网虫左一第一个发现的。

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移动互联网,911发生的时候,国内已经是9月11号夜里,电视里面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网上视频很快就出来了。

一开始左一还以为是个什么电影片段,当发现是真事儿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他的宝贝妹妹这会儿可是在纽约的学校上学啊,他还没有去美国看过妹妹,也不知道学校和世贸中心近不近。

左一火速下楼去找他妈,他们家唯一一个去过妹妹学校的。

左建设夫妇本来都要睡觉了,被儿子慌慌张张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一听说是纽约世贸中心被飞机给炸了,那直接就吓傻了。

向敏在美国,那根本就是个找不到北的,左再的学校到底和世贸中心是什么距离,她心里完全没有谱。

向敏吓得两手发抖地给左再打电话,一开始根本打不通,后来打通了左再也没有开机,上学的时候左再是不开手机的。她又给程家人打电话,但是,这会儿大概全世界的电话都往纽约打,电话根本就不通。

左再的语言学校其实和世贸中心有很大的距离,但愣是这样,也能看到远处冒起的黑烟和听到巨响。

学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老师们很快就知道了,课也不上了,带着所有的学生看CNN直播,然后等政府的通知,看要怎么安排。

看直播的时候,就有好几个老师问左再还有没有国旗。左再的美国国旗和国徽她刚入学的,几乎送遍了所有的同学,但是没有送给老师。

左再觉得同学都不是美国人应该没有这个东西,美国老师应该已经有了或者不太需要美国国旗。这会儿,因着911,美国人的爱国热情空前高涨。

这边,左再还在学校等是不是要停课消息,那边向敏已经急哭了,她一边担心女儿,一边埋怨左建设好端端的非让女儿去美国读书,现在落得个生死未卜。

左建设心里只会比向敏更着急,但他这会儿不敢表现出来。联系不到女儿,纽约那么遥远的地方,他们毫无办法。女儿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他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向敏哭完,忽然想起自己其实还是有事情可做的,就让左一继续在网上看着,自己拉着左建设去家旁边的佛殿去祈求菩萨保佑了。

911这事吧,外国人都感觉是天大的一件事情,美国人肯定也觉得是大事儿,但是纽约大多数人还是该干嘛干嘛。

当然,那些有亲人在世贸中心上班的人除外。

学校倒是很快就接到通知停课了,左再中午回到程逢春家里,看到小耐也已经在家了。她因为没有亲眼近距离地看到世贸中心倒塌,除了学校停课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过。

小耐的妈妈看到左再回来,也问她还有没有美国国旗。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波问左再有没有国旗的人了。

左再哪里会知道,美国人有遇到大事,就拿着国旗蜡烛上街游行的习惯。

左再带过来那种国旗,美国原来也不是没有,中国产的印刷品国旗被认定为倾销,美国人就从别的地方采购,国旗的成本其实很低。可是到了终端便利店,一面国旗要卖五美元。

程家媳妇肯定不是因为想要省下五块钱去找的左再。而是911事儿太大,想要上街游行的人太多,用来游行的国旗911当天就脱销了。

左再的国旗早就被她送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面也被她和小耐把旗杆给拆了当烤肉杆给糟蹋了。

左再听说一面国旗要卖五块钱还是美金,又想到亲戚家那些被当成垃圾似的堆成堆的国旗,就觉得她应该让左一再给他弄一箱,跟着年烛一起运过来卖。

一想到这个,她就赶紧拿出手机。

一开机,就滴滴滴滴,收到一堆短信,她就想等一下再看短信,打电话比较重要。国内这个时间,就算是夜猫左一也很快要睡觉了。

左建设夫妇刚从佛殿回来,就听到左一很激动地说妹妹来电话了。

左一电话一接通,向敏就把电话给抢了过来,左再听到是她妈妈接的电话,还以为自己打错了,妈妈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已经睡觉了才对啊。听着老妈喂声音都在颤抖,倒是左再先问:

“怎么了,发生生么事情了?”

“暖暖,你还好吧?你有没有事情啊?”向敏差不多和左再同一时间发问。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左再觉得有点奇怪。

“纽约世贸中心不是被飞机撞倒了吗?你没有危险吧?”左建设凑过来电话边上问。

“啊,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啦?我这儿没什么事啊,就是纽约所有的消防车什么的都过去了,新闻里面说还有很多救护车。其他我也不清楚,学校现在停课了。说有可能是恐怖袭击什么的。”左再发现,911这事儿,她家里谁都比她更紧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菩萨保佑……”向敏这会儿是连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瘫坐在地上。

左建设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其实也有点腿软,看到老婆瘫了就过去扶起来。

这时候,左一的电话才回到了自己手里。其实左一是最早被吓,也吓的最惨的一个。他打心眼里觉得,妹妹是代替他去的美国读书,妹妹现在要是出事了,那全都是自己给害的。

左再听到左一终于接电话,就说:

“哥,你明天去桥头帮我弄点国旗回来,14号和年烛一起运过来给我啊。”

“好,我去给你拿。”原本就是妹妹奴,如今又添了几分内疚的左一满口答应。

纽约被炸的是大楼,机场是好好的,所以14号联邦快递的包机准时出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911被认定为恐怖袭击,联邦快递接到政府的通知,蜡烛作为“危险品”禁止空运。

中国的蜡烛,在美国,本来也是被列为倾销的,要收高额的税,所以国内的蜡烛几乎都是进不了美国的市场的。

不过程逢春这回运的是个人物品,也不是要拿去卖,而且税不税的,几根蜡烛的税说到底也没有多少钱。

可是现在,东西被列为违禁,联邦快递再厉害再准时,那也都是没有用。

程冽为这事儿,又去找他爸,他爸听说年烛不能运,心情很不好。今年再美国的香料生意遇到瓶颈,他还打算过年的时候,在纽约庄严寺点上年烛祈福的。但包机都包了,钱都给了,一开始要运的也就是香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运啊。

程逢春心情不好就又骂了程冽一顿:

“就让你运个东西,这么点事儿你都问了多少次了,你自己一点处理问题的能力都没有吗?”

程冽被骂的时候,左再就在旁边和小耐玩,这亏的是有左再在,不然程逢春这一顿骂,估计不会这么文明。

程冽大概也发现了,左再是故意带着小耐往他爷爷身边去,省的他被程逢春给骂惨了,就投过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到了晚上,当然了国内已经是早上了,左一睡醒就给左再打电话,问她要多少国旗。

左再去问程冽,蜡烛不能运了,她运点国旗过来行不行。

程冽想都没有想,就说可以。他不是被他爸至少骂了三四回让他自己解决和运龙涎香有关的问题吗。顺便运点国旗过来这事儿他能拍板,不用请示程逢春。

得了程冽的许可,左再就回电话给左一,说她要全部。桥头那些没有卖出去的国旗,她都要。

妹妹奴左一得令,带着公司的货车司机去镇上收国旗,他拿了两个亲戚家的所有国旗,说要给人钱,还被人家给说了一通,说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拿他的钱。还说邻居家里也很多,要不要也给他拿来。

左一也没看具体有多少,就说如果人家愿意拿点钱卖给他的话,就都拿来也没事。左一把货车司机留下装国旗,自己回去找女朋友吃午饭去了。

左一吃完饭回去看,傻眼了。一辆大货车,直接就快装满了。而且精彩的还在后头,司机老吴说,实在太多了,他刚刚已经拉了一车回去,这是第二车。

就一顿饭的时间,收来了两货车的美国国旗,乡里乡亲的,最多也就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收这两货车的国旗,总共都没花出去几个钱。

傻眼的左一给妹妹去电话,都忘了妹妹这会儿是睡觉的时间,就和她说:

“妹子啊,我现在被你给害惨了,你这让我收全部的国旗,我还没花大力气收,就收了整整两货车啊,堆都没有地方堆啊。”

左一平时很少叫左再妹子,这是给惊到了才说的。

左再睡的迷迷糊糊,就和左一说:

“年烛不能寄了,你就放年烛的箱子给我寄过来。”

“妹子啊,这些国旗比年烛大多了,还比人家重啊,我看十吨都有了啊。”左一继续表示无能为力。

“你把旗杆拆了烤肉吃,把国旗寄过来就好了。”左再大概做梦也是在吃,想起她和小耐拿旗杆烤肉了。说完左再就把电话给挂了,倒头大睡。

要说左一是妹妹奴呢,左再这一挂电话,想都没想他就让厂里八十几号工人把工作给停了,给他妹妹拆旗杆。

左一是怎么能号令这么多人的呢?这要从左建设12号一早上跑来厂里说最近厂里要让左一管一下他没有空说起。

这夫妻二人忙什么呢?他们没有左一那么了解网络,还搞不明白911到底是什么。

左建设就还是担心左再的安全,四处问人美国现在安全不安全,是不是应该离开美国。

世贸中心就是被飞机给炸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让女儿坐飞机,不然早就让左再回国了。左建设和向敏除了问人,就还是要去普陀寺烧香。

所以左一这会儿正猴子当大王呢。

一面小国旗大概有二十几克重,不过有快20克都是木头旗杆的,这旗面最多也就五克的样子。

两卡车的国旗,厂里八十几号人,从12号拆到13号夜里。然后连夜装箱子。左一是真的把3.5吨的年烛重量都用小国旗旗面给填上了。

左一还给他妹妹把数量点好了,3.5吨,七十万面。

七十万面,七十万面,七十万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9月14日号一早,联邦快递就运走了,运到美国还是14号。

收货的程冽听到海关和他说,有七十万面国旗在报关,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海关认为这是救灾物资,直接就给放行了。

他是答应左再帮忙运点国旗来没错,可是这七!十!万!面!实在是太恐怖了。

恐怖到他即便要被骂,还是打电话给他爸了。

程逢春倒是还比较淡定,亲自给左再打电话,问左再这批国旗要怎么办。左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运了七十万面国旗过来,就说:

“程伯伯,现在大家都在买国旗还买不到,我穿上烤肉杆就能卖了。”

“你知道有多少国旗要穿吗?”程逢春问左再。

“我就让我哥哥运了一箱过来啊。”左再并不清楚数量。

“你知道你那一箱有多少吗?”程逢春又问。

“不知道耶,应该挺多的。”

“是挺多,70万面。”

“什,什么?70万?那怎么办,这我可穿不完!”左再自己也有点被吓到。

“你想卖多少钱?”程逢春接着问。

“一面不是五块吗?”

“如果人家买的多呢?”

“那买一送一好了。”

做了多年香料生意,程逢春在美国有很庞大的销售网络,但他卖的是香料,也不直接面对终端客户。

程逢春想了想,就给认识的几个大超市的采购经理打电话,他才打了第一个沃尔玛,人家一听有国旗卖,是以前便利店有卖五块钱,如今已经脱销的那一种。就说两块五一面有多少要多少。

程逢春说货有点多,有七十万面,而且没有旗杆。数量实在太大,采购经理不敢拍板,就向上级请示,上级说没旗杆也要啊,超市多的是烤肉杆,但价格要再降一点。

最后提出两块钱一面,都不需要程逢春送货,沃尔玛的人自己去机场接货,直接用沃尔玛的物流网,送到美国的各个州去。

911过去三天,不单单只有纽约人,全体美国人民都准备上街游行了。

最后,左再也同意,两块钱一面。

程逢春一个电话,把左再的七十万面国旗都给卖了,零成本的左再,一天赚了一百四十万!美金!

911那会儿,美国人上街游行买的小国旗,少说也得有三五百万面,但是有赚到钱的就只有左再的那七十万面。

印刷品这种高污染的产业,美国人是很少自己做的,桥头产的美国国旗被认定为倾销,美国人就从南美等地采购。

911发生的太突然,人家南美厂家也没有那么多存货,就算有,即便是南美到美国这海运也不是两三天能搞定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美国大超市采购这些小国旗,成本也就五六十美分,好在,当南美的国旗陆陆续续运到的时候,左再的国旗早都已经卖完了。

到了9月20号的时候,由于从南美运来的国旗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是供大于求,再加上游行的人渐渐变少了,美国国旗价格急剧下跌,便利店卖一块钱都不太好卖。

所以说,只有左再这个“卖国旗的小女孩”稀里糊涂地赚到了一大笔钱,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一天赚一百四十万美金的人,也不是说世所罕见,但左再这会儿才11岁,大多同龄人估计还在为十块钱的零花钱发愁呢。

第六章 没有童年的霍风

和左再这种小城小镇小村出来的小孩不一样,霍风从父母那一代开始,就是顶级名校的高材生。

霍风的母亲袁媛是一个美人,172公分的身高,在那个年代,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霍风的父亲霍亮一进学校,就拜倒在他妈的石榴裙下,他的美人母亲毕业之后要去做服装,霍风他爹就鞍前马后,冲锋陷阵。

八十年代,是一个很多国人还不明白什么是时装的年代。

1987年,在国外的奢侈品牌还没有进入中国的时候,霍家的服装生意,就几乎统治了中国高级服装的市场。

也就是这一年,霍风出生了。

霍风出生之后,父母的感情急转直下。

霍亮其实原本对服装行业也没有什么热情,完全是在袁媛的石榴裙底下神魂颠倒才进的这个他自己不喜欢的行业。

内心深处,霍亮始终觉得服装是个小生意,做不成大事业,毕业之后六年,冲锋陷阵的霍亮赚了很多钱,他准备进军彼时刚刚兴起的房地产行业。

霍风的美人妈妈也是一个强势的主,从小到大,她还没有遇到过不听她话的男人,很快就受不了他爸的“叛逆”,吵吵闹闹了三年。

在霍风三岁时的1990年,霍亮和袁媛选择了分道扬镳。

离婚之后,霍风的父亲离开北京去香港做起了地产,成功地撑过了97年的金融危机,98年就上市了。

母亲则带着霍风去新加坡搞起了服装面料生意,晚他爸两年,2000年,他妈的服装面料公司也顺利在新加坡上市了。

这些年,袁媛可谓是卯足了劲儿,准备给霍风爸爸打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服装做不成大事业的?

这脸是打得啪啪响了,可她还没开心几天,就被霍亮给打了回来。

在霍妈妈公司上市的同一年,霍亮又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儿不说,还紧接着在第二年生了个女儿。

离婚十年,袁媛一直努力让霍风的爸爸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谁说服装生意做不成大生意的?

在袁媛终于证明了的时候,霍亮居然另结新欢。

过去的十年,霍亮难道不是在等自己吗?

袁媛整个人都更加凌乱了。之所以说更加,是因为离婚后,霍风妈妈就没有不凌乱过。

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她不仅努力做企业和霍亮比,对霍风的教育也是极其严苛。是那种霍风即使考了99分,回来还会被他妈骂一顿:“为什么没有拿到满分?你就不会争气一点吗?”

要说霍风小时候不争气,那绝对是扯谈。除了学习好,他在音乐方面也很有造诣。

霍风修长的手指仿佛就是为了钢琴而生的。袁媛如果早点送儿子去茱莉亚音乐学院之类的,她儿子如今早就是著名钢琴家了。

但是,凌乱的袁媛根本不关心儿子的音乐才华。她也根本没有兴趣让霍风去什么音乐学院,袁媛让儿子学钢琴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考级。

霍风十岁就拿了钢琴十级,因为没有可以考的更高级别,袁媛就不让儿子继续去音乐学院“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啥证书可以拿去霍风爸爸面前炫了。

霍亮也不是个懂钢琴的,他只是快要离婚的时候,和袁媛一起去朋友家,看到人家的小孩十岁考了八级,流露出欣赏,还称赞人家夫妻教育孩子有一手。

袁媛让霍风练钢琴,只是为了证明,她教育小孩子更厉害。

说到底,霍风从小就被妈妈作为展示品,用来证明她自己的正确和英明。

在这样的母亲身边长大,霍风的性格开始变得有点怪异。

从记事开始,霍风身边的朋友和同学都是非富即贵,而他对这些人全部都莫名地深恶痛绝。

霍风觉得,他的父母之所以会离婚,就是被太有钱给害的。

认识左再的2001年,霍风14岁,在北京四中念初二。

左再去美国之前,也知道她爸爸卯足了劲儿想把她往北京四中送。之前,看在“可以赚钱”的份上,已经答应了去大城市念初中,可是11岁的小孩,再怎么独立,也会害怕到了新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得没有朋友,她想要交个北京的朋友。

左再这个时候就想到要去找她哥哥左一,她相信21岁的左一肯定知道怎么交朋友。

左一大概是中国的第一代网瘾少年,他97年就开始上网。

90年后出生的小孩,可能有很多都不太清楚家里的网络为啥叫宽带,就可能潜意识里就认为宽带是自然而然的名字,就大概是网络的同义词。

90后和00后可能都不曾听说过,有一种叫拨号上网的东西曾经存在过。

97年那会儿,北京有没有宽带网络左再不知道,但是,温州是肯定没有的,后来,温州好不容易有了一种叫做ADSL的宽带,一开始还是只有市中心很小的一个区域才能装的。

左一考不上大学,和他的网瘾高中时光是密不可分的。九几年,因为上网而荒废学业的小孩,其实是不太常见的。

那个时候,给孩子买电脑的家庭不算很多,即便买来了,也都是送小孩子去学习什么五笔输入法,简单的二进制算法,很少人家里有拨号的调制解调器可以给小孩子上网。

而且九十年代,速度没有宽带百分之一的拨号网络,价格却贵的惊人。比现如今的网费还要贵的多。

拨号上网收取的是电话费,左再家的电话费因着网瘾少年左一的存在,月月破千。

只是,忙于工作的左建设,家里的电话费都已经是公司的财务跑去交,夫妇俩也因此没有发现这个影响儿子成绩的超级Bug。

中国的互联网,如今发展的可是举世瞩目的,可97年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那是一个连QQ都还没有出生的年代。

那个年代的“网游”,就是属于那种,拨号拨半天上去又掉下来,掉下来又拨上去,各种纯文字的聊天,字体不仅没有的选,还很小。完全没有美感,就什么BBS这样的留言板都能让人疯狂。

左一在那一代的中国网瘾少年里面算是很厉害的,1997年他就会用ICQ,1998年左一给家里装了宽带,成了WZ第一批ADSL宽带用户。

2001年,21岁的左一已经是资深网虫了,小他十岁的左再很少有事情找他帮忙,倒是他一直在找这个小十岁的妹妹帮忙。

要说小小的左再都给左一提供过哪些帮助呢,那也是后话。

左一被妹妹难得的求助,给点燃了极高的热情,简直就是使出浑身解数。

现如今,说一个11岁的小孩会上网,那简直就和说他会吃饭没什么差别。

但是,放到2001年那会儿,还算是件挺厉害的事情。

左一跟左再说,北京的朋友可以去QQ上找,他先是帮忙申请了账号。左再并不会使用五笔输入法,所以左一又去找半天找来拼音输入法给左再装上,然后教她用。

那个年代去QQ上找人其实很简单,就选择一个年龄、性别、所在地,然后就会出来一堆人的QQ号码在底下供选择,有些人可以直接加,有些人就也是要申请。

爱钱的左再学会使用QQ的2001年1月10日,是恨钱的霍风14岁的生日。也是他第一天使用QQ的日子。

如果认为霍风也是刚刚学会上网,那绝对是个误会。尽管霍风在北京四中上初中,但是直到2000年,他妈妈的服装面料公司上市之前,霍风都是跟着妈妈在新加坡上的小学,他和同学用英文聊ICQ已经聊了好几年了。

霍风妈妈袁媛之所以要把服装面料公司上市,是为了让他爸爸霍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重新在她的石榴裙下拜倒,可是她的公司一上市,霍爸爸竟然是再娶了而不是和她复婚,而且竟然还又生了一个孩子。

袁媛觉得,自己把霍风教育的很好,考试几乎都是第一名,十岁就考完了钢琴十级,即便如此,霍亮却都没有什么顾念,另结新欢。

这个时候袁媛也开始有点意识到自己的凌乱和强势教育给霍风的心理造成的一些影响。

可是看到这个和霍亮长得越来越像的儿子,她又时常会忍不住责骂,儿子再怎么努力对她来说都没有用。

袁媛其实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生这张脸的气,于是她就下了狠心,让霍风跟着姥姥姥爷回北京上中学。

和霍风聊ICQ的那些同学都是非富即贵。恨钱的霍风,对这些人都完全没有好感。他非常想要认识一些“普通一点”的朋友。

于是,霍风14岁生日的这一天,就离开了ICQ打算去QQ找点普通朋友。他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叫“再见肖邦”,因为他以后都不需要练钢琴了。

霍风填了一下自己的基本资料,年龄十四岁,学校,北京四中。他不知道,这是一所很不好进的中学,反正他自己是说上就上了的,他如果知道,可能就不会填上去了。

但霍风也没有后悔的时间,因为他才刚刚注册完,没一分钟,就有一个“卖蜡烛的小女孩”加他了。

左再上网寻找北京的朋友,看到这个北京四中其实眼睛就已经直了,外加这个“再见肖邦”的网名,她简直就是疯了。

为什么呢?

左再学习好,长相……(过几年再说,11岁的小女孩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商业嗅觉敏锐,语言天分又特别高。但是,可但是,她大概患有艺术细胞缺失症。

左再画画极其难看,唱歌严重跑调,跳舞超不协调。

她的手指虽然不短,但是小指没有超过无名指的第一条线,据说这是不适合弹钢琴的手指。

要说左再羡慕什么,那绝对是有艺术细胞的,特别是钢琴弹的好的人。她送白马蜡烛的那个幼儿园铁杆闺蜜就是个很会弹钢琴的女孩子。

左再一开始完全就是因为柳彤彤钢琴弹的好,就把人家抓过来做死党的。彤彤告诉过左再肖邦的曲子是钢琴里面最难弹的,要长大了才能弹。

左再以为“再见肖邦”是又遇见肖邦的意思。这个北京四中的会弹钢琴的肖邦“同学”被左再用条件查找找到,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要说左再11岁就知道上网找男同学,那还真的是冤枉她了,通常钱窍开的比较早的小孩,情窍开的都比较晚。

左再2001年用QQ的条件搜索找朋友,连性别都没有选,就选了一个年龄10-15岁,所在地北京。她能这样找到一个四中的,纯属意外。

“再见肖邦”是有设置需要申请才能添加他为好友的,他才完成注册,到左再开始开始加他的时候,他的好友人数还是零。

霍风听见他的QQ咳嗽了两声,一点开就有一个“卖蜡烛的小女孩”请求加他。

可能是因为卖火柴的小女孩代入感太强了,霍风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一定是个“普通人家”的穷小孩。

要说那个时候,刚完成在北京买房的梦想的左再家,和有两家上市公司的霍风家相比,那自然是非常普通的,可要说左再家穷,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反正,霍风对这个名字很有好感,恨钱的霍风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认识“穷人家”的小孩了。

就这样,“卖蜡烛的小女孩”,成功通过了“再见肖邦”的审核,成为他的第一个QQ好友。

第七章 暖和风的相遇(1)

霍风通过了左再的好友添加申请,霍大少爷自然也没有主动去和“卖蜡烛的小女孩”打招呼。他等着看这个小女孩找他是要干嘛。他等了十分钟也没有等来一句话,但看着对话框,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就在霍风打算下线的时候,“卖蜡烛的小女孩”终于说话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左再完成了一句话:

“我叫左再,我1990年1月1日出生,小名叫暖暖,就是温暖的暖。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左再平时在学校认识新朋友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她就11岁,第一次上网,也不知道在网上认识人,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自报家门,而且,暖字都写出来了还特地强调一下是哪个暖。

十几分钟,发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霍风觉得很奇怪,他ICQ上的人基本都是他认识的。

霍风的ICQ上,同学只要见到他在线就会很快发来各种,最近去哪个国家玩了什么好玩的,买了什么新奇的之类的话题。

要不然,就是前几天他还没有过生日的时候,好多女同学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或者,已经买好了生日礼物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之类的。

霍风奇怪的倒不是这句话的本身,而是什么人想这么一句话,需要想个十几分钟。

这事不能怪左再,因为她那天才第一次用电脑,她打字都不太会,哥哥刚刚教的拼音输入法,她只用一个右手食指打字,真的就是这么半天才好不容易打出一句话。

不过打完这句话,她搞清楚状况,速度就有所提高了。

霍风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钟,就回复她了。

再见肖邦:一上网怎么就自报家门了?

卖蜡烛的小女孩:这样不行?

再见肖邦:……

卖蜡烛的小女孩:我错了?

再见肖邦:没有。

卖蜡烛的小女孩:回答。

再见肖邦:什么?

卖蜡烛的小女孩:名字。

再见肖邦:霍风。

卖蜡烛的小女孩:错了!

“再见肖邦“被这个错了给逗笑了,他自己的名字他自己还能写错吗,虽然,他原本不太想告诉“网友”他叫什么名字。可他就是那么鬼使神差地写上了,结果换来那个叫左再的小朋友两个字,错了。

再见肖邦:你能知道我不叫霍风?那我叫什么?

卖蜡烛的小女孩:不是,小名,生日。

敢情这左再小朋友是觉得自己连小名生日都告诉“再见肖邦”了,但是“再见肖邦”只讲了名字所以自己亏大了。

再见肖邦:没有

卖蜡烛的小女孩:没生日?孤儿?(这脑洞开很大有没有?)

再见肖邦:没小名

卖蜡烛的小女孩:那生日?

再见肖邦:今天

卖蜡烛的小女孩:骗人。

再见肖邦:不骗人你能送我生日礼物?

卖蜡烛的小女孩:能。

再见肖邦:我真的今天生日,你倒是送送看,送我什么?

卖蜡烛的小女孩:86?

再见肖邦:87

卖蜡烛的小女孩:87年1月10日,老虎哦?

再见肖邦:呵呵,属虎。

……时间过了五分钟,再见肖邦打算下线做作业的时候,他的QQ又响了。

卖蜡烛的小女孩:我送好了。

再见肖邦:好了?

卖蜡烛的小女孩:嗯。

再见肖邦:我怎么没收到

卖蜡烛的小女孩:真的,我找了一个有老虎的蜡烛,我点好了,也说了生日快乐,我等一下帮你吹掉。

霍风真的是长见识了,难道没钱的人家都是这样送礼物的,长这么大,这礼物是他收过最奇特的了,关键是,这算收过呢还是没有收过呢?

见再见肖邦没有回答,左再又发来一条消息。

卖蜡烛的小女孩:老虎很可爱

再见肖邦:你送我礼物,你自己看了就完了,然后还告诉我可爱?你确定这是在送我礼物,不是你自己吗?

卖蜡烛的小女孩:我还没有吹啊,我等你许完愿我就帮你吹啊。

再见肖邦:我从来不许愿,你好歹拍张照片给我看一下?

卖蜡烛的小女孩:啊

再见肖邦:怎么了

卖蜡烛的小女孩啊了一声就不见了。

左再啊的是什么呢,她是奇怪聊天难道还可以看到照片?左一没有教啊。她急急忙忙又去找左一,可惜没找到,21岁的左一干嘛去了?自然是和左再未来的嫂子谈恋爱去了。

找不到没关系啊,2001年左再兄妹可都是有手机的主儿了,诺基亚的那款屏幕光不是白色而是蓝色的。就黑白机,叫什么蓝色魅影之类的。

在2001年,那可是稀罕手机,一部得八千多,比如今的iPhone7还贵。不过想想这之前,几万块一部的大哥大,这个价格也就可以接受了。

左再给左一打电话,说要求救,让他赶紧回家。

左再特别爱赚钱,但是她都不怎么花钱。

左再很少找左一帮忙,相反,左一经常找左再,帮的都是些需要花钱的忙。

左建设夫妇本着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的原则,对左一花钱管的是非常严的。

左一又爱花钱,一个月的零花钱,几天就用光了。

从左再五岁的时候热衷赚钱开始,十五岁的左一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

左一初中的时候追名牌。男孩子追的第一名牌就是nike,一套nike也得一千多。95年,向敏不同意给儿子买。左一就去找左再,说如果不买,就会更贵而且买不到了。

左再爱赚钱,一听说更贵以后会亏,就赶紧拿了钱给左一让他去买,这是给左一买,不是给左再买,五岁左再的内心世界,一般人都不会懂。

左一一直觉得,有个有钱的妹妹特别幸福。他除了没能给妹妹钱,其他的地方,左一对左再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左再一个求救电话让他回来,他立马就暂别女朋友往家里赶。

左一21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在穷养儿子了,左一每个月,在一暖蜡烛公司,也能赚好几千块钱。可这架不住这要谈恋爱啊。

所以,左一现在用的这个手机,就是他和左再商量,帮左再买手机的时候顺便也给他自己买一部,左再负责出钱,他负责买。

然后,事情就这么愉快地成交了。

左一是个感情上很专一的人,一般事情,他是不会抛下女朋友的,可他刚拿到妹妹的送的手机,接到妹妹的第一个电话,还是求救。怎么能不回去呢?

说了这么多,反正时间是过去了好久,霍风大少爷早就已经下线了,头像都黑了。

等到左一回来,问他妹妹到底要求救什么,才搞明白小暖暖只是想知道QQ怎么传照片。左一无语,这问题,谁让她传照片她问谁不就了结了吗?还得把他火急火燎地叫回家,左一心疼他的约会。

回都回来了,还能怎么办?

第八章 暖和风的相遇(2)

于是左一开始乖乖地做妹妹奴。先是帮他们家左再找数码相机,没找到。只能拿交卷给拍好了,又拿附近影像店里去洗。

洗完了又拿回家扫描,亏的他连扫描仪都有,不然这个简单的传照片任务还真的是搞不定了。

这一通折腾,搞定了都晚上八点多了。

对于11岁的左再来说,八点多,那就是睡觉的点。不过2001年1月10日的晚上八点多,她可是完全没有睡意,就想着要去给她的新朋友“再见肖邦”传生日礼物过去。

可是2001年的QQ都还没有离线传输这样的功能,霍风不在线,左再没法传。左再从晚上八点多就开始守着电脑不肯离开,这让想要玩游戏的左一相当郁闷,因为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台电脑。

一直等到晚上10点,小左再实在是撑不下去要睡着了,就给再见肖邦发讯息过去。

卖蜡烛的小女孩:照片拍好了,等你来,你不在,我没有办法今天传给你了。我明天再传给你,但是是今天拍的,今天的生日礼物。

再见肖邦:我在,我隐身。

……

这个省略号,大概就是左再那个时候的心情,原来还有隐身这种东西?可是她实在是太困了,她把照片传了过去,然后她倒头就睡着了。

霍风看着照片里笑的很温暖的蜡烛老虎,觉得这个生日礼物是他收过最特别的,特别到他能觉得一只老虎笑的温暖。

霍风收到老虎蜡烛照片之后,就一直等着左再找自己,他就是那个别扭的大少爷脾气,不愿意主动和别人说话。他QQ也就只有“卖蜡烛的小女孩”这一个朋友。

一开始霍风天天开QQ等,后来隔几天上来一次,但左等右等,等到过年,左再的头像就没有亮过。

这事儿吧,还真不能怪左再。

左再1月10日那天,一发完照片,就昏睡过去了。等到左再醒来,就被左建设告知,不上课的时间就到厂里帮忙。

一暖蜡烛公司从2001年1月10日停止接订单之后就忙的不可开交,左建设什么人都用上了,自然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一家人都住在厂里。

厂里没有电脑,左再完全没有机会上网。

霍风满心别扭地在QQ上等左再,等到过年也没有见到小姑娘上线,他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很不舒服,哪儿哪儿都不对。

霍风原本就是个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联系的人,但是以前ICQ的朋友见到他上线就很积极主动找他聊天,所以他都隐身。

霍风第一天上QQ,就被自己生活圈子外的左再给找到了,然后收了一个奇特而又温暖的生日礼物。他就有点好奇,想继续和这个“圈外”的“卖蜡烛的小女孩”说点什么。

霍风甚至都没有用自己习惯的隐身功能,因为左再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功能。他其实也无所谓隐身不隐身,因为他QQ上也就只有一个“卖蜡烛的小女孩”而已。

霍风一直在线等左再找他,等到过年他都开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才会干这样的事情。感觉这小女孩就是撩拨了他一下,然后就失踪了。他心里越等越不舒服,后来就干脆不上QQ了。

左再一直到7月去美国,都没有再和“再见肖邦”联系,过年之前,是因为她被左建设给抓去厂里帮忙,根本就没有机会上网。过完年她想起来去上网的时候,又没有看到“再见肖邦”的头像是亮的。

霍风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上来了,他就是从一开始的一直等,到几天上来一下,到一个月,后来变成几个月。但反正这么低频的事情左再是碰不到他就对了。

按照左再深怕自己没钱就没好吃的和好玩的,因此热衷赚钱的性格,她如果要去四中念书,肯定是会抓着这个新朋友各种问,北京都有什么好吃的,四中都有什么好吃的,平时有哪里可以玩。

但过完年,左建设不再拿她当劳动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去纽约,不去四中了。

于是,她询问北京美食在哪里的热情也就消失殆尽了。

好在,霍风是左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网友,而且左再已经认定了“再见肖邦”是自己的朋友,还记住了自己这个朋友是1月10日出生的。

看到霍风不在,左再就想是不是应该找个美国的朋友,可是,那个时候左再还没有开始学英语,打心眼里就觉得美国的朋友自己大概也驾驭不了。

而且左再知道自己这次去美国,要去住的程逢春家里,有和左一一样大的哥哥,还有一个比自己小的弟弟,她觉得也没有迫切的心情要去认识一个美国朋友,就下线了。

左再这一下线,就怎么也上不去了。因为她的QQ是左一申请的,密码也是左一设置的。

过年之后家里换了新的电脑,QQ的信息都没有储存。左一虽然记得左再的QQ密码,却不记得左再的QQ号码。

没密码,那还可以想办法找回来,这没有号码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左一没有加左再,左再没有加任何自己认识的人。

左一不知道是因为不希望妹妹和自己抢电脑玩,还是因为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可以用昵称来找,就也没告诉左再这个方法,于是乎,“卖蜡烛的小女孩”就真真正正地在QQ上失踪了,所以左再真的不是故意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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