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封面图

长风

紫钗恨

历史架空

155.11 万字

2006-06-11 完结

激扬的大时代中,脆弱的军官团体,伴随着命运女神的脚步,奏出战神的旋律。生或死,血与火,悲欢成败,美人江山,柳镜晓在万里长风中逆风飞扬。

后宫救国流派的开山巨作,紫钗恨先生的恢弘巨制。很难想象,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能在一本书里面汇集那么多的精彩后宫元素:人妻控、师娘控、幼妻养成、姐妹双飞……再加上以深厚军史功底熔铸而成的民国梗百花谱,就是一道上佳的历史后宫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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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后宫文,十几年前的老书了,民国架空,没有感情分,放在现在看,瑕疵挺大,还有点尬,粮草仙草各凭爱好。

第一章 初遇苏雪

共和九十二年秋。

北平火车站。

“卖报!卖报!”

“东北战事不利,李忠义旅复遭重创!奉军已是背水一战!”

“张步云声称中央若不予支援,奉军将全线后撤!”

“长江三督通电声援,督军团声势大振!”

“豫督杨林翼再次声言,督军团决不可复立,招致京中督军一片骂声!”

报童稚嫩的声音,为早晨的京城带来了不少生气,只是凄冷的落叶附和着冷风的侵袭,车站仍然见不到几个人。

“呼!”尖锐的汽笛声,夹杂着隆隆的车轮声打破清晨的宁静。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遍体通黑的车头拖带着长长的车厢驶进了火站,速度渐渐由快到慢,最终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望着这列进站的火车,看台上几名身着黄色军装的军官,精神一下振奋起来,纷纷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挺直了身子。

过了一会,火车车门打开,走下了十多名身着卡其色军装的军人,看台上的军官们连忙迎了上去,为首军官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说道:“欢迎鲁军弟兄!在下陆军部军械司司长陈义,奉部长之令前来接收这批军火!”

鲁军军官中为首的一人回了个军礼,十分客气:“好!好!我们都是中央系统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有接收文件吗?”

陈义一边挥了挥手,从手下接过文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边观察起这为首的鲁军军官。

这为首军官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长的实在过于俊俏,细细的短发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修长的捷毛,如同初雪般的面容,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若不是一身笔挺的卡其色军装,加上肩章上缀着的雄鹰标志,实在显得太过于秀气,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易钗而弁的木兰再世。

非但如此,他身后跟随的十多名军官也是同样的出奇清秀,陈义甚至一眼看出这里面多是身着戎装的女军官。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轻视,其时驻山东部队为陆军十七师,师长本来就年青气盛,再加上有一位女督军,年轻的女军官位居高位倒是屡见不鲜。

那为首的军官接过移过文件,用一双如玉雕成般的小手翻了几页,点点头,说:“很好!陈司长!可以开始移交了吗?”

陈义应道:“好的,上校阁下。这次运到的军火数量是否按算原先预定?”鲁军军装虽出自于鄂系,但却大有不同,以银色战鹰代表上校军衔,陈义见多识广,倒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上校一挥小手,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中校军官流利地报着:“滑膛速射步枪九千枝外加附件,滑膛骑枪一千七百支带附件,短枪四百枝不带附件,子弹三十万发,二磅速射炮三十八门,三磅快炮十七门,五磅炮八门,六磅炮四门,各炮不带骡马及附件,仅带弹一百五十发,马口铁罐头十五万个,马鞍一千七百个……”

听着这带着磁性的声音,陈义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原来驻山东的十七师,虽然有着正式的中央师番号,却素与中央不和,前段时间因山东扣留津浦铁路收入,令中央极度不满,几乎要派兵南下攻鲁。多亏京中几位大老出面调解,山东方面也表示要与中央搞好关系,并自愿低价售予部分武器辎重。

鲁造军火质量上乘,不逊色于洋造军火,此时正值柔然叛骑南下,屡番袭拢热河、察哈尔、绥远三特别区,加上奉军在东北屡番战败,西南各省复有出师湖南之议,情形正如这萧杀的秋风一般,急转直下。

正因如此,中央急欲扩充近京八师,但当年直鹗之战,几乎把近京的库存打空,忽然有了这样一笔巨额军火,而且价格极为低廉,当真是喜出望外。陈义也正为这事屡受训斥,数日愁眉不展,如今问题能告顺利解决,岂能不喜。

这上校合上接收文件,点点头,身后的中校取出关防,递了上来,只等盖上关防,双方就是正式开始移交,接下去只要核对数目无误,这笔军火就算正式移交给陈义了。

上校接过关防,正欲盖下,猛地神色一凛,说道:“陈义阁下,等一下。”

“怎么了,上校阁下?”

上校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陈义身后,说道:“这些人,是来办移交的吗?”

陈义回过头来,一眼望去,只见远方竟突然多了数百人,这些人人都身着军装,只是军装显得略为陈旧了些,不由大为紧张,大声叫道:“什么人?机要重地,闲人免进?”

对面的军人却此丝毫不理,反而聚了过来,上校一眼看到为首是个比看起来自己约莫大上一两岁的女军官,头戴蓝色军帽,帽子上绣着铁血十八星的军徽,两边飘逸的长发一直洒在肩上,盖住了肩章,但长发掩不住雪白的脖子,刚好是自己视线平视的所在,这是因为高挑的身体足足使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自己必须向着一张鹅蛋型的修美玉脸仰视。

这是一张既喜宜嗔的漂亮脸蛋,还不时朝着自己眨着睫毛,黛眉瑶鼻,肌肤吹弹可破,一身蓝色军装非但没有掩去这女军官的天生丽质,反而让更添了几分妩媚,下身的长裙只是刚好遮住大腿,下面是一双作工细致的黑色军裙中间露出一段晶莹的肌肤。这女军官身边是个老年军官,笔直地站在一边。

陈义大声叫道:“苏雪少将!你来干什么吗?”

“我吗?”那名叫苏雪的女军官应道:“我来领取我的军火!”

话说完,就走到上校身前大约六七步的位置,摘下军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阁下,陆军预备第二旅奉命前来领取军火!”

第二章 军械之争

陈义在一边骂道:“胡闹!”那上校却一歪头,一只小手托着尖细的下巴,发出了疑问:“预备第二旅?是哪个部队?”

他身后的中校回答了他的疑问:“您忘了,预备第二旅就是原来湘军的二十三师?”

上校猛地一拍手,应道:“参谋长,瞧我这记性!想起了,就是当年徐铮帅平定回乱的那个新七旅吧?”

那中校参谋长应道:“没错!共和八年,徐铮帅学汉终军请缨故事,亲自领军平边,先定回乱,后复新疆,规复内外柔然之乱,可谓是慷慨激昂之至。”

这参谋长本来说话是一种中性声音,这时说话却甚为激动,非但露出几分女儿神态,而且玉音顿生。

当年共和初创,徐定铮亲率新七旅出塞作战,以天纵之姿领一支孤军在塞外纵横驰聘,平定千里边关,令柔然叛骑闻之胆战心寒,故战后扩为二十三师。

其后数十载,碾转于湘鄂赣诸省,战力坚强,是中央各师中数得着的部队,但却不幸在直鄂之役站错了队,先是在归德之役大伤元气,恢复元气后复在冀南遭遇重创,整补转战于鄂北,总算是伏击得手,但撤退时又不幸撞上直军主力,一场血役之后,部队伤亡近半,最后只能被直系收编为一个预备旅。

预备第二旅在直系中之中算是备受歧视,裁撤和吞并的想法自然也是不止动了一回,不过都让旅长苏寒秋顶了回去。只是什么吃力卖命的活儿都交由这个杂牌来干,事后又不能得到补充,没两年下来,全旅既缺人又缺枪。偏偏这个时候该部旅长,湘军名宿苏寒秋又因病英年早逝。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该部干部人人自危,特别是听说直系要直接吞并预二旅的消息后,全旅上下都能团结一致,公举苏寒秋之女苏雪继任旅长之位。

这自然惹得直系领袖曹明老大不快,双方冲突更烈,差一点引起兵变。苏雪初任旅长,根基不稳,利用当年苏寒秋的人脉,才总算保住了旅长位置,又在有心人的指点之下,这才有劫械之举。

那一边,上校却正在心里想着对策,仔细望向苏雪旁边站着的那名老年军官,这人虽是满头银发,但精神却是甚好,突地想起一人,微微点点头,小手一弹指,身后黑呼呼的车窗猛地打开,亮出了上百条步枪。

然后上校略一屈身,向那银发军官行了个优雅之至的礼,说道:“这位是白凌老先生吧?我们这批军火数量是多了点,所以也多留了点心,我们十七师当年在山东讨逆的时候……”

稍许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当真是衣食无着,官兵白日里血拼杀敌,夜间却只能枕雪卧霜而睡,我们做将领的,当真是羞愧死了,只好往铁路上借了点小钱……因此这次北上,特意多加了几个心眼。”

当年十七师起家,就是靠津浦路劫械,此后十七师更是把津浦陇海二路视为私产,动不动就到铁路上劫上一两次以充实金库,有这等经验,自然怕人将这等绝技还施彼身。

等上校说完,望着黑色的枪孔,现场沉寂了许久,独二旅的官兵哪个不知道十七师的排枪厉害,几轮速射下来,自己这边恐怕剩不了几个,陈义刚想说话,又发现上校没表态,也不好说话。

终于由上校再度打破沉静:“苏旅长,打个商量如何?”

苏雪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应道:“怎么说?上校阁下。”

那上校转头又向身后的中校参谋长问道:“装备一个预备旅要多少装备?”

那女参谋长应道:“按照编制,短枪七十四支,步枪二千八百支,骑枪六十枝,快炮八门,不过……?”

“实际大部分不足编吧?大致要打个九折吧。”

听女参谋长应了一声是后,那上校又转过头,摘下军帽,朝苏雪行个非常优雅的礼:“苏少将,我这上面的军火,至少可以装备两个师外加一个炮兵旅……你胆子若大,我就把这批军火全交给你……”

上校带着微笑继续说道:“陈云帅堪称一代人杰,想必是不会把这区区军火放在心上,不过明帅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他的语气中有种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可苏雪听罢后手却不由微抖了几下,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苏少将,按编制,你缺多少军火?”

“步枪一千三百支,快炮四门。”

“陈司长!”

“阁下!怎么说?”

“我们山东的习惯,做生意都会多给点零头,这次我多备了步枪三百枝,二磅炮三门,不过枪弹炮弹皆不足。这样吧,陈司长总有些库存,你再出三百条步枪吧。”说着,朝苏雪点点头:“回山东,我向督军大人美言几句,再给你步枪四百条如何?”

苏雪的脸上不由露出些许喜色,她的旅长根基不稳,这次劫械原本只是示威,同时也是借机要求补充,这上校答应给予补充,这事算是成了一半。

陈义皱起眉头,口中说道:“这个……这个……”那上校又说道:“这些军火原来是给云帅的,在接收清单上没列的,陈司长你总有点库存吧?”

陈义感觉这上校虽然相貌过于俊美,但侃侃而谈之间,把这样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给解决,手腕甚是了得,显然是山东十七师极为重要的人物,此次购械之例一开,和他的业务来往恐怕源源不绝,这个人倒不能轻易得罪,稍停会问道:“上校阁上,你的话在柳师长那边能通过吗?”

那俊美上校应道:“放心,我的话等同镜晓说的,陈司长,您只要出三百条步枪,就能替云帅武装起一个编制相当完整的预备旅,这功劳可不小啊!”

陈义一拍手掌,道:“成!既然你要说陈某人给三百条步枪,我把库存底子都给你挖出来,我给五百条。”

第三章 泉城镜晓

此言一出,独二旅的官兵顿时欢声雷动,苏雪长舒了一口气,望着这上校,看到白晢的脖子,俏美的相貌,总觉得这是位再世木兰,不由起了戏弄之心,轻轻一笑,猛地一把小手拧在上校如同玉雕般的脸上,说道:“好俊俏的小姑娘,多谢你了!山东军中都是这么俊俏的人物吗?”

上校脸一微红,不理苏雪,苏雪更是得寸进步,向上校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那上校只是一正身,朝白凌正声道:“白老先生!归德一别,已是四载,昔日战场相见,全因个人理念不同,如若有空可来山东一访,这笔军火就包在区区身上了。”

白凌一愣,仔细观察这俊美上校,忽地想起一人,猛地一惊,脸上神情十分古怪,应道:“阁下?此言可真?”

“白老先生放心!枝叶同根,毕竟都是出自鄂军一系,我们督军大人也不会让旧日袍泽为难的。”

二十三师沦落至此,一切都始于十七师的归德之役,但两者都算是鄂军余脉,这上校的语气倒是十分真诚。

白凌露出几分喜色,但喜色之中又带着几分苦楚:“那就多谢!”

曲散人终,上校直接移交给独二旅的军火,在官兵押送下离开了火车站,直接送回军营。

白凌和苏雪欣喜地望着军火离开了视线,独二旅军营远在通州一带,所以先让得力的干部将军火押送回营,而陈义允诺的军火也会次日送往军营。但这事曹明帅非问责不可,非得有人留下来在北京活动不可,所以两人留了下来。

舒了口气,两人一齐跳上备好的马车,白凌忽然长叹不止,大摇其头道:“想不到是他!”

苏雪甚是好奇,问道:“这丫头是谁啊?”白凌没理她,自言自语道:“我早该认出他了!”

苏雪更感好奇:“白二叔,这姑娘到底是谁啊?山东军中还有女军官上阵统兵吗?”

“小雪,人家是正正经经的七尺男儿,可不是什么姑娘!”

一听这语,苏雪差一点就跳出马车,毫无半分淑女样子:“我岂不是亏大了?我找他算账去!”

白凌摇头道:“找他算账,你绝对吃亏!饿了吧,先到望鹤楼吃点早餐?”

“好吧!”

刚走上望鹤楼二楼,就听见一个声音在那大声道:“督军团之初设,始于共和十四年,其时国会与内阁不和,内阁又与各省督军不和……”

这说正是共和初年,十六省督军齐设督军团,最后引起直奉决裂,恶战不止的故事。

一眼望去,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这人长得剑眉星目,丰神如玉,可偏生有一种气宇轩昂的气势,在那里一站,正是应了玉树临风一语,苏雪不由望地痴了,心想:“今天怎么遇到都是如此俊美的男子?”

不由芳心暗跳,不由拿这男子与那鲁军上校作了比较,只觉得这男子多了几分英伟豪气,而那鲁军上校则温吞如水,多了几分温柔体贴。

正当少女想着心事,突然一声叫声:“阿雪!”转头一看,是个极秀气的少女,刚刚二十出头,柔顺的长发,黑色镜框的眼镜掩不住青春的气息,再加上如瓷器一般的面容,反而给人一种端庄典雅的感觉,可惜着了一件颇为老气的黑色秋装,只露出一段短短的雪颈。

苏雪跳过去搂紧那少女,大声道:“沅青!一块吃吧!”

“嗯”!这唤作沅青的少女轻声应道,这少女姓陈,闰名沅青,莫看她年纪虽小,才智却远超俗人,在江南一带是极有名气的才女,此时正在北京作客座学者。

这当儿,白凌已经点好了早餐,虽只豆浆、包子、油条等区区数样,但望鹤楼所制,自有独到之处。

微微咬了半口包子,苏雪就问道:“对了,白叔,那个上校到底是谁?是陈策,吴苍雷,还是李何一?不对,李何一已快四十出头,不会那么年轻。”她一连点了山东几个年轻高官的名字。

白凌沉默了片刻,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柳镜晓!”

苏雪猛地一惊,一只纤手掩住小嘴,脸上尽是震惊之色,许久才缓过气来:“他是柳镜晓?山东的那个柳镜晓?”

“就是那个柳镜晓,天下间哪有第二个柳镜晓……”

其时柳镜晓虽名为一师之长,但却在暗中操纵山东政局,与山东督军并无二异。此人于征柔然之役中崭露头角,屡战屡捷,援鄂之战则率一师之众在敌前抢渡得手,一举击破川军主力。直鄂之战柳镜晓又背鄂自立,率一支残军纵横于鲁豫,年余时间竟统一了山东全境,年纪轻轻就执掌一省大权,算得上天下间最为耀眼夺目的人物。

更何况柳镜晓治鲁三载,政绩只是平平,反倒以风流潇洒,最喜追花逐香闻名,金屋中不知藏了几房妻妾。不过传闻他最重情义,对妻子呵护倍至,是一等一的温柔体贴,再加上他名位之重冠绝宇内,京中有言“嫁夫当如柳镜晓”,更自有怀春少女如飞蛾扑火一般投入他的怀抱。

“当年归德之役,恶战不止,我曾率军与他数次交战,自然是不会看错。”白凌话气虽为平淡,却大有感伤之意,昔日归德之役,号称近数十年最为惨烈,二十三师在此役伤亡极重,两人于数番阵前相见,血战不止,但事后却颇有相惜之感。

陈沅青右手举起筷子,笑道:“你们还不吃啊?这个柳镜晓也不过是师长罢了,咱们的雪儿可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少将旅长?”

这话刚落,苏雪一只纤手掩住小嘴,露出半边玉齿,脸上尽是笑意,陈沅青不解,放下筷子,和苏雪亲昵打闹在一起,一边问道:“阿雪,笑什么?”

苏雪一边用手轻轻地捶了捶陈沅青的右手,一边答道:“小青,难道你没听说过山东无督军,河南无师长的说法?”

陈沅青微一皱眉,问道:“什么是山东无督军,河南无师长?”

第四章 再遇镜晓

难得有这个大才女弄不清楚的事情,苏雪脸上的笑意便更重了几分,道:“小青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首先来说这个山东无督军,这一任的山东督军兼省长丁静,算是当年我们鄂军的一支余脉,但她掌不了山东的实权,大权都操在柳镜晓的手里。”

“那河南无师长又怎么说?我记得报纸都登过好几个豫军师长?”

苏雪道:“河南督军杨林翼,年轻有为,但他不是河南人。”

陈沅青应道:“对,他是陕西人!”

“杨林翼的基本部队只有一个陕军第二师,所以在河南大事收编部队,所部共有八师九旅的番号,这个师长多了,自然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值钱了!”

“八师九旅……”陈沅青略一思索,皱紧眉头问道:“不就是将近二十万人吗?河南哪养的活这么多部队?”

白凌替苏雪答道:“河南的师旅编制都小,一师不过三四千人,旅的编制更小,还不如柳镜晓的一个团。”

说到柳镜晓,顿时又引到了少女最关注的问题:“听说柳镜晓长得俊美如玉,俊逸非凡,是不是将我们雪儿的魂儿都勾去了?”

苏雪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红晕,这时候猛听见一个声音:“我家镜晓回来了吗?”

说话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年纪约莫三十出头,面如霜冰,衣着甚是朴素,只是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坚毅。

白凌转头应道:“原来是校长啊!是啊,刚才见到柳师长了。”

“哟!”那女子应了声,随口问候了一声白凌后,便随便在旁边找了桌子坐下了,朝那正顺口批驳督军团的男子说道:“小杨,有事大可上政事堂说去!莫打拢陈老先生!”

这青年男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讲共和旧事,他口才甚好,只可惜没几个人注意他,他现在说服的对象是个秃顶老者,这老头长得干瘦,甚是不起眼,只叫了份廉价的早餐在独自吃着,脸上虽没有什么喜怒,但对于这只苍蝇显然是有点烦了,听这校长这一言也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可这一来,那杨姓俊美男子就无法继续讲下去,无可奈何之下,转身找了一桌在那自顾自生闷气。

望着这校长,苏雪突地想起她便是有“一人敌一国”之称的燕傲霜,这燕傲霜也算是军中极有名气的奇女子,以一人之力维持一所朱雀军校,门下学生以能战著称,柳镜晓正是她门下的得意弟子。想到柳镜晓,不知为何,脸上又有些发热的感觉。

少女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早餐,吃相倒是非常优雅,正这时,整齐而略有些急促的脚步打断少女的沉思。

“老师!”这声音甚是熟悉,回头一看,正是柳镜晓和她那参谋长,他二人恭恭敬敬地走到那素装女子桌前,一齐摘去军帽,行了个军礼,齐声说道:“学生见过老师!”

燕傲霜也只是点点头,不冷不热地回道:“在山东还好吧?”

两人齐声道:“老师,学生在山东还好!”

燕傲霜说道:“那就好!在山东要好好办事,莫让我失望!”她这话虽是随口说出,可就是有那样一种让人不得心折的风范。

两人齐声应道:“是!老师!”

“镜晓!”

“学生在!”

“你过了年就二十八了吧?”稍停了会,燕傲霜又道:“我托人给你找了门亲事,对方的小姐据说和你门当户对,你可曾满意?”

“一切由老师作主便是!”

柳镜晓执掌一省军政大权,那参谋长想必也是山东要人,可在燕傲霜面前连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恭敬极至,就连婚姻大事都由燕傲霜做主。苏雪不由为此大为好奇,再转目一看,只见陈沅青望着燕傲霜不那逊色于男儿的风范,竟是望得痴了。

“那两位是你朋友?过去打个招呼吧!”

“是!老师!苏旅长,白参谋长好!”

“好!”苏雪和白凌一齐站起答道,这时候在那自顾自生闷气的杨姓男子,站起来朝柳镜晓说道:“镜晓弟,回来也不通知大哥一声?”这男子说话间坚毅有力,显得掷地有声,又一指参谋长:“这位小姐是兄弟的哪位爱将?”

那女军官利落地回答:“郭俊卿,陆军十七师参谋长。”

白凌心中暗自一惊,这郭俊卿虽是女子,却是山东手执重权的重要人物,郭自征柔然时就追随柳镜晓,也极受重用,传闻当年杨镜柳背鄂起兵,不时吩咐部下:“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不能不听参谋长的。”现在山东各县要害位置的调动升晋,都由这郭俊卿一手操办。

柳镜晓这时候朝着那男子微笑道:“杨督军,您也在啊?”

一听“杨督军”二字,齐吓地苏白两人脸色一变,齐声问道:“杨督军?你是河南督军杨林翼?”

那人答道:“苏旅长,白参谋长,区区正是渭北杨林翼。”

杨林翼年纪轻轻,却已是河南督军兼省长,独掌一省大权,算是共和创建以来,不满三十就出任督军之职的第一人。

何况此人也当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渭北以一营之众起兵,以区区八县之地,抵抗九省之兵,竟不落下风,后来归德之役,杨林翼在鄂鲁之间摇摆不定,坐视双方血战,但在关健时刻突然接受丁静委任的河南督军之职,宣布背鄂自立,数万鄂军溃不成军,杨林冀遂取得河南的地盘,战后柳静晓倒也言出如山,全军退回山东,在河南不驻一兵一卒,所以两人也算是多年相识。

只是对于苏白两人来说,这人实是当年鄂军归德之败的祸首。虽然当年鄂军之败始于柳镜晓,但在鄂军中对柳镜晓却并无多少恶感,当年他背鄂起兵,是为故主复仇,这事非但做得光明磊落,而且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柳镜晓治鲁之后,对鄂军老人诸多照顾,很得旧鄂军官兵的人心。

而杨林翼不同,当年他坐视友军和柳镜晓恶战不止,待战事不利又在背后捅了友军一刀,稍后又断绝了鄂军北退之路,最可恨的是占据河南后将鄂军势力连根拔起,一想到这,苏白两人面上的严霜又要多上几分。

第五章 云帅现身

那边,柳镜晓正脸带微笑,朝杨林翼说:“老杨啊,几年不见,想必在河南混得不错吧?对了!你在我山东边境上能不能少驻几个兵?我可是只驻了两团之兵。”

杨林翼直接回绝说:“哪里哪里,我的师小,一师不足四千人啊……你们山东一团可是三千人的大团,再加上保安部队,可不比我们河南弱啊……”

“林翼,我心里有数,除了原驻各部,你的三师、四师出信阳,步兵三旅、二旅、七旅入是德,更不要提那几支在开封待运的部队。”柳镜晓在那侃侃而谈,声音不大,条理却甚是清晰。

“镜晓老弟,我几个师旅只是出去演习演习,我的部队不比你们,山东各部装备精良,久经军阵,是一等一的能战之师。”

杨林冀接着说道:“我们河南各师士气不振,装备低劣,部队多未经训练,不少部队都是由趟将组成……你知道是趟将吧?对,就是河南人口中的土匪!这种部队非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能打仗,所以不拉出去练练怎么能行!倒是你们山东,每年军费支出近千万元,几为我河南全年岁入,镜晓弟若想在山东干出一番政绩,非得下狠心裁军不可……”他口才甚好,这番话一气呵成,语气间更是凛气逼人,根本不给柳镜晓说话的机会。

待得杨林翼说完,柳镜晓才说道:“镜晓只求有个温柔窝便好了,不求什么政绩。共和初年,山东驻军也有一师二旅,盛时更有二师三旅的编制,现在山东可只有我们一师,要裁军,可先轮到杨督军你啊,河南可有八师九旅的兵力。八师九旅啊……”

他说话间和和气气,可硬把杨林翼给顶了回去。实际其时山东驻军虽仅一师,但山东素有盐铁之利,柳镜晓又截留了山东关盐统税和大部铁路收入,十七师光正规军就辖五旅之众,尚不计保安部队、路警、税警、胶东自治军十余团,所部达五万余众,多半为能战之兵,军力外侵不足,自保却是有余。

不料此时突变又起,只听见有人说:“柳镜晓,你既有余力在那筑温柔窝,何不上解几笔闲钱,为咱京城的公务员发发饷?”

这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得很清楚,苏雪转目一看正是那干瘦老者,这老者说话间潇洒自如,自有一种领袖风范。

“既有余钱,不为博佳人一笑,又有何处可用?”这话虽是打在柳镜晓的痛脚上,要知山东各项岁入从不上解中央分文,中央对此极为不满,但柳镜晓仍是淡然处之。

那老者站起,大笑道:“难怪都说柳镜晓虽然有寡人之疾,但却不是俗世伪君子,果真不假!好!好!好!也算是个人物!”

柳镜晓仍是不温不火地道:“能得云帅如此赞扬,镜晓已不虚此行。”

陈云帅?苏雪掩住小嘴,几乎不敢相信,今日变化连起,在这小小酒楼聚集这么多的风云人物,但她绝对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老者竟是人称“云帅”的陈云杰。

自鄂败直代,直系非但掌控中央,而且势力渗入全国各地,光凭直系超过二十师的武力便是举国无敌。而陈云杰在直系中的地位仅低于人称“明帅”的曹明,但小贩出身的曹明,无论才干谋略,都较这位弃文就武的陈云杰相去实在太远。可苏雪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位操控着数十万大军的云帅,直系的灵魂人物,居然是这般模样。

陈云杰道:“柳老弟还记得老夫?”

他话虽温和,却隐隐中带着几分霸气,柳镜晓答道:“普天之下,能让林翼兄生闷气的,也只有云帅一人了!”

陈云杰从容坐下,举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才道:“林翼,镜晓,来,来,坐!坐!坐!”

柳镜晓和杨林翼也不客气,一左一右一齐坐在陈云杰身边,双方闲谈了一段军国大事,陈云杰猛地话峰一转,道:“柳老弟啊,山东岁入近两千万元,你总得解点款子给国库啊……”

自共和创建以来,素来是中央弱地方强的局面,尤其是财政方面,共和国最富庶的两个地区,一个是广东,岁入几近一亿元,堪称全国之最,但是南方各省素与中央对立,特别是共和十八年直奉决裂后,西南各省一直维持着半独立的地位,始终未有一元一角之款解京。

其二是江南的江浙泸三角联盟,三地皆位居富庶之地,岁入更甚于西南,上海七千九百万元的岁入,再加上江浙两省的岁入,几近一亿三千万元。不过历史上三角联盟向来是亲南方过于亲北方,上海沈家自共和初年起,始终在南北争议中维持着超然地位,再加上江浙泸一体,东南二省一市除了象征性意义的三十万元岁入外,政事堂从来对东南的财政收入没有任何希望。

这样一来,中央主要依赖于北地各省的财政收入,山东常年解京岁入将近六百万余元,是中央于黄河以南最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可柳镜晓主政山东以来,非但未有分文解京,就连交通部应得的铁路邮电收入也强行截留了。

不过这样一来,直系控制的中央政府财政就更为紧张,部队欠饷三个月是普遍情况,公务员半年没能领上奉禄亦不少见,逢年过节为了发点钱,还得专门发行公债。不过堂堂中央政府的公债即使许出八厘的高利,仍只能打六折发行。

“云帅,您这话说得虽然在理,可是您吃肉,镜晓就得把碗砸了!”

……

“这等大事,我不过是个二炮,非得大小姐决定不可!”

……

“山东今日这个局面,是镜晓为督军大人打下来,镜晓要对得起大小姐,假想到时大小姐执政,总要给也留下点东西吧……”

……

“孤儿寡母哭起来可怜,云帅就饶了在下吧!”

……

这一番交锋,苏雪不由对柳镜晓大为佩服,陈云杰的口才极佳,虽不如杨林冀那般锐气十足,却句句直中柳镜晓要害之上。柳镜晓则依旧那般是态度温和,说话语气也不重,只是言语中大有绵里藏针之意,往往在三言两语之间便驳得陈云杰前功尽弃。

第六章 三遇镜晓

陈云杰最后说道:“柳老弟,那好那好!山东岁入中央一分不动,不过两淮盐入每年几近千万元,江苏李督军那边也催得很紧,老弟这总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柳镜晓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咯登一下,神色亦略为一变,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莫于失去淮北盐入。原来十七师所辖之地,却并不局限于山东一省,江苏淮河以北之地亦在柳镜晓辖下,淮北虽不及苏南那般富甲天下,但海州所产之淮盐品质颇佳,号称一斤即可抵它地精盐数斤,故此淮北盐入每年不下六七百万元,可谓是柳镜晓的命根子。

但对淮北盐入眼红的人绝非少数,江浙沪联盟更是要求自己早日归还淮北,若非江苏督军李定远与他同属鄂军余脉,说不定便会立时派兵来攻。即使如此,李定远仍是不时派人带信过来,要求自己即日归还淮北,至不济也要将淮北盐入归还江苏。

但柳镜晓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笑道:“上海岁入七千余万,云帅怎么因小弃大?说这些政事多无趣啊,倒是听说令爱可是位国色天仙的大美人,镜晓早已……”

话未说完,陈云杰突地站起,猛地一拍桌子,凌厉的眼神如寒霜一般射向柳镜晓,竟让柳镜晓不敢对视,口中尤自怒道:“呵!”

原来陈云杰膝下无儿,只有一个正待字闺中的女儿,他是出名的爱女如命。柳镜晓这句话正触上了他的逆鳞,他虽视柳镜晓是个人物,但始终认为柳镜晓浪荡花心,行为大大不检,与自己女儿的品行相貌一比,可谓天差地别,这等人物莫说对自己女儿有沾染之念,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极大的不敬,一时间竟然心情激荡,来个当场发作。

陈云杰这番震怒,实是柳镜晓始料不及,心中一惊,不由生了几分惧意,但他反应甚快,很快便明白其中缘由,正想开嘴解释,只听身后也呯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燕傲霜大声道:“好!好!好!陈云杰,我家镜晓配不上令爱便是,镜晓!我们走便是!”

她虽是微怒,但言情间别有一种风情。陈云杰这话本是爱女心毁,没想到反而大大得罪了燕傲霜,她本来就是对学生出名的护短,郭柳又正是她学生中最杰出的二人,纵使犯上再大的错,在燕傲霜心中也是小小的错处,何况柳镜晓不过是出言不慎。

而柳郭两人虽然毕业已久,数载人海沉浮,早就成了人精,但对这位昔日恩师却是尊敬之至,一听此语,急忙齐身跟在燕傲霜身边。

燕傲霜结完帐,带着几份怒气匆忙离去,杨林翼虽欲开口好言劝阻,但陈云杰在那里绷着脸,终是不敢开口。不一会,陈云杰也带着闷气下楼,他一走,杨林翼也跟着走了。

按理,苏白两人都是陈云杰的下属,应当上前晋见才是,可是直鄂势不两立,这些旧鄂系军人对于陈云杰的反感,即使和他们最讨厌的杨林翼相比,那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所以见陈杨两人匆匆告辞,两人反倒都松了一口气。

此次劫械大获成功,再加上看了刚才这样一出好戏,苏雪大是高兴,让白凌先行回苏公馆。自己则和陈沅青一路逛街,慢慢品味购物的乐趣,一直折腾到临近中午两人才分手,苏雪自行叫了辆马车回苏公馆食饭。

等苏雪食完中饭,在那擦拭手枪时,白凌突然说道:“小雪,这次劫械成功,一是靠徐阿姨的锦囊妙计,二是靠柳师长通情达理,这一点莫要忘记了!”

“二叔,这一次真要多谢他们两位啊……”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前代英灵保祐我们……小雪,下午你去英烈祠去看看诸位先烈……”

苏雪应道:“不好吧……下午我约了小青。”

白凌一副庄重地说道:“小青那边我会通知地,你去看看先烈,也让各位先烈能保佑我们能步出逆境……”

苏雪答道:“那我去了……替我通知小雪!”

待苏雪走出房门,白凌长长叹了口气,看不见是喜是愁,许久才自言自语道:“把小雪送到那个花花公子怀中……徐姐,你的主意真的可行吗?”

英烈祠距苏公馆有一段距离,步行要半个多小时才到,不过那里苏雪没有资格进入。

骑着健马,俊俏的女军官吸引路人的无数眼光,只是当苏雪望着那高耸的七座塔尖,心里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手中可不松劲,略微一拔马头,催动战马朝英列祠的左边走去。

眼前是空旷的广场,正中是两人多高的纪念碑,上面写着“女英烈祠”,笔法纤秀飘逸,却隐隐带着一种豪气,正是林紫音的手迹,两个望不到底的大水池后面,则是一座传统佛殿风格的建筑,正面也悬挂着林紫音的手迹,再往上看,黄瓦飞檐光彩夺人,飞檐间悬挂着风铃,只要微风拂过,悦耳的铃声便会在耳边响起。

苏雪在水池边系好战马,走到水池边,双掌合十,闭上双眼,静静地享受微风和铃声的合奏。

许久,苏雪才睁开双眼,走进女英烈祠,四名女卫士一齐敬礼:“苏旅长好!”苏雪也带着微笑回礼。

和外表传统中国式的风格不同,女英烈祠内部是由外至内的五重空旷回廊构成迷宫般布局,充满了西式风格,半圆形的屋顶被精心装饰过,走廊之间的花岗石圆柱则显示女英烈祠的雄伟,圆柱顶部是希腊式的浮雕,浮雕之间有无数女军人的巨型塑象,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或面色坚毅,从容不迫,或淡雅如水,脸带微笑,让人回味无穷。

圆柱和圆柱之间,则是巨幅的油画,上面一一描绘无数女军人为建立共和所表现出的勇气和牺牲,在所谓“创建共和”的开国战争中,足足有三千七百多名女军人奉献出自已的生命。

不过建立女英烈祠并不是林紫音的意思,林紫音一直表示女英烈们应当进入英烈祠,但保守势力则坚拒任何女性进入英烈祠,无论这名女性是生者还是亡者,就连当时任陆军部长的林紫音,数次要求参观英烈祠也被直接拒绝,同时在烈士遗族待遇问题上,男女之间亦有很大差别。

对此林紫音经过数次失败后,只有退而求次,在英烈祠旁边建立了一座专门记念女英烈的女英烈祠,当然林紫音在某些程度上以牙还牙,女英烈祠对男性禁足。

空旷的走廊中没有多少人,使女英烈祠显得高雅而宁静。这是因为除了山东和上海外,在大多数部队中,女军人始终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即使有一些女军人能担任主官之职,往往是继承他们丈夫或父亲的遗产的缘故,苏雪本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整个女英烈祠由五重圆形回廊构成,当苏雪参观完最外围的一重回廊,转入第二重回廊时,一眼就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走近仔细一看,从侧面可以看到半张俏脸,带着初雪般的微笑,在空旷的大厅凝视着壁上的巨幅油画,仍是一身卡其色的军装,只是手中多了本书,正是柳镜晓,只是较早晨所见,更多了几份温文儒雅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柳镜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以柳镜晓的那般俊俏,卫士恐怕是把他当作女军官放进来,基于礼貌,苏雪上前问好道:“柳师长,好!”

“是苏旅长吗?还真巧啊!”

柳镜晓没有转过身,仍是盯着那幅画看,画上晚霞映在遍是尸体的战场上,一个女军官高举战旗欲向前奔,脸上神色坚毅,但又带着几分温柔,右手中五色战旗逆风飘扬,远方隐约有无数士兵随着她向前冲击,正是当年林紫音海河之役中率军反击的情形。

第七章 祠中论旧

“柳师长也喜欢这幅画啊……紫音先生当年风采,当真是光耀千秋。”

林紫音在共和时期的女军人心中有着特殊地位,共和之前的前金军中从未有过女军人,光复义军初起时也只是在辅助部队有少量女兵,真正有大量女军人进入军中,还是始于林紫音手创的十三镇。故此军中巾帼,多视林紫音为神。

“激扬的大时代啊……”

“是啊……大雁塔结义……白马寺定盟……通州起兵……青石镇大战……”

听着苏雪一一盘点共和创建的旧事,柳镜晓转过身来,投过赞许之色:“没错,镜晓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就是迟生了一百年,不能追随紫音将军……想到海河的大恶战……镜晓就激动不已啊!”

苏雪也是虎门将虎女,接过了这个普通女性并不感兴趣的话题:“十三镇,掩护全军!这可是紫音先生的名言啊!”

一听苏雪此言,柳镜晓不由击节叹道:“没错,这句话,镜晓许为共年初年十大豪言壮语之一。”

“十大豪言壮语?可有沈帅的那句:第六镇在,第十二镇亦在!”

听了这话,柳镜晓说不出地神采飞杨:“没错,想不道苏雪小姐亦知道这句!”

由苏旅长由苏雪小姐,苏雪顿时娇靥如花,只听她说道:“柳师长,叫我阿雪好了!”

“那阿雪也莫客气了,叫我镜晓好……”

“怎么不见燕校长和郭参谋长?”

柳镜晓仰望着苏雪的俏脸,微笑道:“她们两个有体已话要说了。”

苏雪的玉脸闪过一丝调笑的味道:“所以就把你赶出来了是不是?”

两人话越说越投机,苏雪又不由谈起当年共和旧事:“说到沈帅的这句豪言,真是遗憾啊……这两个能战的师竟然……”

“阿雪说的正是……十二师损失于漠北,虽不及当年征新罗之役损失之惨,但读史至此,直让人击节长叹,昔第六镇安在……”

两人相谈甚欢,就近找了一张石桌坐了下去,一问才知都是战史专业毕业,越谈越是投机,渐渐把话题转移到海上沈家身上。

……

“不过沈帅激流勇退,也算是明智之举……可惜第六师此后无形消失,沈帅后人又弃军从商,当年青石镇大战以残军破万余精骑的豪勇,再不复见……”

“阿雪这话就错了,海上沈家人丁虽然不旺,但亦有久有战阵的名将,镜晓许为剽悍能战之辈……”

听了这话,苏雪秋水般的眼睛突地一亮,问道:“不知是哪位?”

柳镜晓闻言,心中暗自窃喜,可仔细一想,又大有凄凉之意,再缓了缓,才回应道:“是我定边军时的一个部下,堪称我定边旧将能战第一,只可惜,战死于援鄂之役。”言语间大为伤感。

苏雪柳镜晓以定边军起家,这支草草成军的部队确有极强的战力,归德之役双方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战后二十三师的军官们却对柳军的战力赞不绝口,苏雪略为一拂青丝,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应道:“先父对镜晓的指挥能力也是很佩服,他说,如果早知柳师长这等绝世男儿镇守归德,他绝不敢带头归德。”

望着身材比自已高出一个头的美女将军,说着自已生平得意之事,柳镜晓心中不由涌出一种自豪之情,竟是说不出的欢喜,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许久才说道:“小雪说笑了,当年镜晓起兵鲁南,只为报当年丁帅知遇之恩。”

苏雪娇也不在意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娇嗔骂道:“自已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啊?说这么多客套话?”

“对了,这次来北京是看哪位姐姐?”

“我这次来北京,是想把一只银鹰换成金星啊!”

“那恭喜镜晓了!”

将军府自共和初年创建以来,主管全国军衔业务,即使西南各省的军衔晋升也得通过将军府,只不过在业务上过于呆板,就以柳镜晓来说,依例应为中将加上将衔,但因停年所限,至今在将军府的表册上仍然只是一个上校。

“那倒不是我,是我的一个部下。”柳镜晓的回答却出乎苏雪的意料,苏雪盈盈一笑,问道:“不知是镜晓的哪位爱将?”

柳镜晓面露得意之色:“我所见过最好的骑兵指挥官!……丁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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