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封面图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非玩家角色

历史架空

102.67 万字

2018-09-26 完结

她曾经历了长平之战,见证了数十万人的坑杀。她曾率领大秦铁骑,与六国逐鹿天下。她见过天下三分,山河破碎。也听过那袅袅的隆中琴音。贞观盛世她曾一醉今朝,那千古女帝又是如何芳华?她鲜衣怒马过,也曾羽扇纶巾。做过田舍农,也为过教书生。却没人知道,这么一个人,活了两千年。

第一章 并不是所有老人家都是手脚不灵便的

“蒸饼咯,蒸饼。”

“来看看咯,上好的肉,看看。”

吵吵嚷嚷的集市,穿着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们拿着几板铜钱,采购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别说,这种年头,家里还能空出几板子钱买东西,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奢求了。到处都在打仗,没个尽头,人活得更是连个盼头都没有。

街上的人多是面黄肌瘦,人群中一阵推搡,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挤了出来。说是格格不入,不仔细看倒是也没什么,身上穿着的也是粗布头,脚上缠了些布条穿着双草鞋。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是个“少年”,但是说少年确实在太过奇怪。奇怪在哪?这少年长的太过俊美了些。水透的皮肤,面孔像是玉琢的精致,一米七几的身材,任是谁看了不得夸赞一声,出落得好一少年郎。

此时的少年郎却是一脸的晦气,灰败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袖口上沾满了灰尘。

“还真是够挤的。”顾南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该死的,所以说我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啊。”

顾南就是少年的名字,此时的她站在街道上看着四处陌生的场景,又是一正头大。

她并不是一个少年,说是少年,只是她脸上沾灰又有些男子气的原因。她本身的样子,应当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妙龄少女才对。

所以说为什么是少女啊!看着自己被微微撑起的胸口,顾南就有一种想要张口骂人的冲动。

一切的起因,发生在几天前。

那时候的他还是他,还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良好青年。

好吧,并不能算良好,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做的是设计专业,你们懂的设计这种工作,就是一遍一遍的作出成品,然后一遍一遍的被老板发下来重改的郁闷工作。

那天晚上十二点,恩,左右吧。他本来已经准备睡觉了,谁知道邮箱又跳了跳,那个zz老板又让他重新修改他新做的海报。说实话,修改意见提出的好的话,他也没有这么多怨言。可是他的老板根本就不懂啊,每次都是提一些含糊其辞的主观意见,没有明确的修改方向,只是说还差点感觉,你说怎么改。

当然,谁让别人是老板呢,即使顾南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又泡了一碗面,坐在电脑前准备通宵出个稿子。

他记得他做的是一款古代战场游戏的海报,老板的要求是在做出一种古战场的历史和沧桑感。

“历史和沧桑感啊。”顾南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自言自语着。

嘛,不管了,加几个滤镜,然后调一下色彩平衡,画面偏暖色调,加一点灰度,最后铺上一层颗粒,应该会有一点感觉了吧。想着将原图拖进了软件中。

一修改就是几个小时,不知不觉中,顾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了过去。

谁知道,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穿着一身古代的布衣,昏倒在一条小路上。从初中以来就保持了十二年不变的近视度数不见了,短发变成了长发,身高也缩水到了一米七左右。

欲哭无泪的发呆了许久,她四处看了看,小路上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正好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炎。

抬起了自己的手空握了一下。力气变大了许多,没有参照,只是她这么感觉。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皱了皱眉头,就连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所以。”半响,顾南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天空:“我应该骂娘吗?”

没有目的,沿着醒来的小路往下走,走了大约三天,她才遇到了第一个有人的地方。

就是她现在身处的城市。

城市绝对不算小,从外面高耸的城墙,和翻腾着的护城河就可以看的出来。顾南光是进来,就是经过了外面的卫兵好几遍检查,确定只是一个平民之后才走了进来的。

说实话,要是说穿越这种事情给她造成了什么困扰,倒也没有。毕竟他前世也是一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状态。但是要说让她兴奋,也绝对是万万没有的。

不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性别也变了。

重要的是她现在连自己到底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和环境都完全不知道,这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不是吗。

“看装束和他们说的话,应该是中国古代吧。”顾南站在街角,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不确定的喃喃着。街上的人偶尔会有一些交流,用的语言顾楠听的懂,确实是中文没错,虽然夹杂着一些方言,但是还不至于严重影响她的理解。

“咕咕。”肚子里传来一声怪叫。顾南郁闷地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吃过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严重的不适,似乎还能饿很久。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她现在确实很想好好的吃上一顿。

“不说吃上一顿。”顾南耷拉着眼睛:“现在我可是一个子都没有啊混蛋。”

本来俊美中带着些英气的面孔此时正有些猥琐地打量着街道,一双好看的明目认真的扫视着每个人的腰间:“没办法,必须得弄点钱来了。”

一边说着,她的眼睛一边已经落在了一个衣着不凡的老人身上。看上去应该有五六十岁了,但是脚步依旧给人一种稳健的感觉。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势,走在人群之中显得特别显眼,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

远远的看去,花白的头发被打理的很整齐,面孔虽然苍老,但是眼中却是没有半点老人的浑浊。六、七尺(一米八几)左右的身高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可以算是非常魁梧了。他的身边没有带什么人,但是身上的衣着却让顾南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不管对方什么气质和长相,顾南此时的眼里只有对方腰上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钱袋。

手里拿着不少钱,还是一个“手脚不灵便”的老人,简直就是完美目标。

顾南无父无母,所以小时候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为了活命,也做过小偷小摸的事情。本来也是已经常年没有干过这种事了,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用上。

当然选择这个老人,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除了对方是一个老人,各方面地身体素质比较“差”,反应也不如年轻人敏锐这一点之外。

更重要的是对方看上去也是一个富贵人家,想来偷他一点钱,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相对的,能弄到的钱也要多一些。

老人家,抱歉了,千万千万别放在心上。顾南舔了舔嘴唇,悄悄地跟了上去。

很多年之后,顾南回想起这段经历,总想拍自己一巴掌,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去偷这个老头的钱。

第二章 靠自己吃一顿饭不容易啊

人群拥挤,街道不算宽敞,走过人多的地方,免不了就是一阵推搡。那老人走在前面却显得悠然,总能找到人群奚落处,淡淡走过。

轻轻放慢了脚步,顾楠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老人的身后,同时渐渐调整脚步,保持步调和对方一致。目光落在老人的腰上又是打量了一番。

扎着钱袋的绳子绑的是一个活结,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解开。这种绑法方便取钱,但同时也方便偷。要是扎着个死结,顾楠二话不说就直接走开。手里又没有刀子能快速割断绳子,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解开一个死结她还没有这种能耐。

钱袋看起来很沉,随着老人的步子一摇一摆。

剩下的就是等一个时机了,顾楠抿了抿嘴吧看向前方。前面似乎有一家生意很不错的炊饼摊,大概有七八个人等在那里,准备买上一个尝尝。这里应该算得上是集市上的闹市了,一旁的路上不少人来往着。

“咳咳。”老人瞥了一眼路边的炊饼摊子,要是以前他说不定回来上几张,但是现在这人老了,牙口也没以前好了,还是免了吧。难得出来走走,他还是准备找个老地方喝个茶便是。

“啪啪。”突然感到右边的肩头有人拍了拍,不自觉地就扭头看了过去,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呼。”背后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风声,在人群的吵闹声中,几乎不可能听见。

老人顿时明白了什么情况,眉头一挑,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

好啊,偷东西敢偷到我身上来了!

嘿嘿,得手了。顾楠的手就如同一条灵蛇似得悄然窜出,迅捷同时没有什么声响,诡异地绕过了老人的腰间,在钱袋的绳子上无声无息地一扯。

绳结之间发出细微摩擦,钱袋就已经落了下来,被一只手稳稳接住吗,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得嘞,功成身退。顾楠的嘴角翘了翘。正准备抽身而退,却被一只苍老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道:“小兄弟,不问自取,可不是君子之道啊。”

老人闷声闷气地说着,转过了头,一双锐利地根本不像老人的眼神扫过了顾楠的脸颊。

“咕嘟。”只是半秒的对视,顾楠却觉得如坠冰窟,炎炎夏日,这股骇人的感觉生生让她的额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老人看到顾楠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目光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倒是我看错了,原来是个小姑娘。”

老天,谁说老人家反应迟钝了,出来,我不打死他。

眼神微动,顾楠的眼睛就已经飘到了一遍一条偏僻的小街上。

溜。

一咬牙,被抓住的手猛地用力想要抽回来,但是对方的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死死地扣着没有半点松动。

老人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反倒是顾楠,面红耳赤地拽着自己的手,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嗯?老人皱了皱眉头,手头缓缓用力,已经是用上了八成力气。

他自己的力道他自己知道,虽然已经上年纪,但是手头上的力气就算不用内力,至少有六百斤(300kg)。

寻常两三个男子根本拽不动自己。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居然让自己用上了八成力道,那起码也是四五百斤的水平啊。

这姑娘,力气倒是不小。老人暗自想到,但是依旧没有放手,任由着顾楠在那里拉拉扯扯。

该死的,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说这地方的人都是这么个样的吗,这么大力气。顾楠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就是偷个钱果腹,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拉扯了半天,顾楠终于放弃了无用功,喘了口气,对着老人露出了一个干笑:“老人家,人生在世都不容易,不然,放我一马怎么样?咱们山水有相逢,今日之恩,来日必有厚报。”

这姑娘讲话倒是有趣,老人笑了笑,伸出手,拿下了顾楠手里的钱袋。

上下看了她几眼,衣着褴褛,本来应该俊俏英气的脸庞上带着几道脏兮兮的泥迹,想来又是一个家中落难的可怜人吧:“姑娘,你是哪里人。”

老人在顾楠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淡淡地问道。

“我。”顾楠犹豫了一下,她怎么说,她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地方,根本就连一个地名都叫不出来好吧,难道说自己来自地球村?

咳嗽了一声,顾楠的眼睛心虚地躲了躲,死鸭子嘴硬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老人愣了一下:“那家人呢。”

无处可躲,顾楠索性低下了头,不去看老人的眼睛,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嘀咕着:“没有。”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以在意的,毕竟没有家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就习惯了。

无父无母,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忘记了吗。

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姑娘,老人的眼里有些无奈,铁箍似得手松了一些,也是,这毕竟是这么样一个乱世。

“你要是不想去官府,就跟着我来。”老人松开了手,背着转身走开。

不会吧,这老头不会还有什么特殊想法吧。

顾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想到这里,顾楠顿时又起了逃跑的心思。

“别想着跑,老夫要抓你,还是很简单的。”老人向后横了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自信。

日,顾楠黑着脸,狠狠地跟了上去。

跟着就跟着,还怕你不成。

路边的一家小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只是由竹棚和干草搭起来的一家小茶摊而已。

茶也不是熟知的茶,真要说,就是碗凉水。

里面摆着几张矮桌案,木质的桌案打磨的有些粗糙,边上放着一个破旧的榻子,但是勉强也算是有个地方能坐。

茶馆里的人不少,闷热的天气,在街上走久了,想要休息一下,这种路边的茶馆总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人们喝着茶说着些闲谈,偶尔聊那么几句高谈阔论,却也是将这小小的茶馆,聊得热闹非常。

茶馆的角落里坐着一老一少,就这么看去,是一个体面的老人,带着个落魄的年轻少年。老人要了一壶茶,就这么喝着茶,看着街道。而他对面的“少年”则是抓着自己眼前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狼吞虎咽的声音。

第四章 一般来说在外刚硬的男人都是妻管严

“啊?”顾楠傻傻地看着老头,这家伙刚刚说了什么,白起?

“老夫问你,你愿不愿意入我门下,做我弟子。”白起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他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已经要入土的人,这身衣钵确实也该有一个传承。

而这大秦,他死后能用的将才已经寥寥无几。

自己家里的那个儿子白仲,太过保守陈旧,难成大器。还有老交情王龁经验稳妥有余,攻略不足,想要独挡一方稍有缺陷。蒙骜那老匹夫再过几年怕是已经下不了床了,蒙武尚可,却那难成名将。

等等等等,偌大的朝堂,将有余,才难见。

自己功高,大王已经和自己有了间隙,白起也明白。

这朝堂自己已经站不了太久了,大秦之后的能用之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件心事。

就像他推举小将王翦一样,可惜王翦不受大王重用。

这姑娘,于老夫也有缘。

就算是成不了材,便是搭救一番也无不可。

······

何况她在兵家一道上或有奇才。

好好培养一番,若大王不因其女子身而弃之,日后的秦国说不得也许能多上一位女将。

想着,白起的心中也松了一些。

“不,不是。”被白起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压着,顾楠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刚才说,你是白起?”

白起是谁?秦国大将,长平之战坑杀赵军40万的战国杀神。号称“人屠”的战国四将之一。

那不就是说,我现在,到了战国时期。顾楠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刚才问我的,不会就是长平之战吧。

白起愣了一下,这丫头难道耳朵不好使,随即摇了摇头,这倒没事,为将者,脑子好使就够了。

“对,老夫是白起。”

“那,这里是秦国?”顾楠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是秦国。”白起看了看四周,声音放轻了一些。

白起觉得荒谬,苦笑了一声:“丫头,你流浪也不能连到了哪都不认识吧。”

“额,哈哈。”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顾楠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苦涩。

战国时期啊,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何况是战国时期,就算是穿越北宋都比这个好啊。完蛋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做我门下弟子,老夫决计不会亏待你的。”白起看着眼前的丫头,却是越看越觉得有些顺眼。

“那啥。”顾楠认命地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剩着的半碗豆饭,咽了一口口水:“包饭不?”

······

“呜--”

大门被打开,白起的府邸倒是和顾楠心中所想的不同。

本以为会是一个家仆众多的大户,虽然府邸很大,但是白起的门第倒是很冷清。

就连开门的都只是一个老管家而已。

“老连辛苦了。”

白起和善的打了一声招呼,进门边走,边大声的说道:“老婆子我回来了。”

今天他的心情不错,出门一顿饭,拐了一个徒弟回来,心头畅快,就连平时总垂着的嘴角,也有些上扬。

顾楠抱着手臂,怯怯地跟在白起的后面,其实要不是白起说管饭,她绝对不会答应做白起的弟子。

要知道,白起可是战国有人的杀人魔,动则几万几十万的。要是他哪天心情不好,一剑把自己给砍了,自己上哪说理去。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她要是没地方吃饭,早晚也要饿死街头。在饿死和吃好喝好然后可能被砍死之间,顾楠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白起的管家老连诧异看了一眼白起,又看了一眼顾楠,上次见老将军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少将军回来的时候。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又抽什么疯?”大堂的屋内传来了一个叫骂声,随后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得体的妇人长袍,长发盘在头上,没有带多余的配饰,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根发簪。

显得简单却不失风范,虽然已经年老,但是依旧颇有一番气质。

唯一让人感到汗颜的是,那股迎面而来的彪悍的风范。

听到了那妇人的骂声,白起的脖子一缩,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看到满脸怒容的老婆子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连忙笑道。

“咳咳,你看我这不是高兴嘛。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就将身后的顾楠拉了出来:“这位是···”

白起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妇人的脸色就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一只手直接伸出,扯在了白起的耳朵上。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出个门就给我领了个姑娘回来。是不是我人老珠黄了,你觉得好欺负了,就开始朝三暮四了,啊!?”

“哎呦,哎呦。”白起惨叫着,捂着被老妇人扯着的耳朵:“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就领了个姑娘回来啊,不是那么回事。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呢,哎,夫人。”

······

这就是白起?顾楠看着大堂里被扯着耳朵到处跑的老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真是与众不同,家风彪悍哈。

“啪。”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案上,内堂里,老妇人坐在坐榻上,白起坐在她的一边,顾楠站在堂内,有些拘束的低着头。

“所以,这是你找的弟子?”老妇人上下看着顾楠,连着看了几遍。

眼里多了些许赞许,虽然看着像是一个窘迫的小子,但是身上还有那么几分英气,眼神内敛,一双剑眉颇有锐意。

白起在一旁赔笑着点着头:“对,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兵书,但是在兵法一道却已经颇有一番见解。”

“我看她流浪到此,也算是与我有缘,想想,便收了,做个衣钵便是。”

看你的样子可不是颇有一番见解这么简单吧。老妇人翻了一个白眼:“你那要人命的法子,人家一个女娃子受得了吗?”

这是实话,先不说古时候的男尊女卑。白起既然是要找个弟子,必定是要讲弟子训练成一个将才的。

为将者,兵法是其一,武功、统帅、左右逢源之术都是缺一不可的。这种苦头便是寻常的男子都受不了,何况顾楠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而且白起的衣钵,作为战国杀神,他的兵法和武学,杀气实在太重了。

说着看向了顾楠,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和声问道:“姑娘,你为什么想要学这些东西呢?”

“这个。”顾楠抿着嘴巴:“说是包饭,我就来了。”

···

白起感觉到一边的老婆子像看人贩子似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自然地摸了摸胡子,心思一动。

“那什么,老婆子啊,你看,这仲儿呢,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得个几次家。家里也冷冷清清的,这多个女娃,平日里也好和你聊聊天解解闷。再说了,我们也老了,手脚不灵便了,还能让她帮些忙不是。”

“行了。”老妇人拿起茶杯,掩了掩盖子,喝了一口。

“你这辈子啊,就想着把你那点东西交代出去,想着什么天下大统。老婆子我也懒得管你,这姑娘我看着也喜欢,便随便你了。”

“是,是,夫人您真是深明大义。”

哎,要是让后世知道这盖世杀神是个妻管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大跌眼界。怪不得史书里都少有白起家室的描写,盖是家丑不可外扬。

第五章 论一个莽夫的炼成

武安君府,说来也是奇怪,这座诺大的府邸却只住着寥寥七八个人而已。除了白起和魏澜老夫人,常年在这里住着的也就只有一个管家老连,一个厨娘,一个马夫,三两个仆人、丫鬟。

人少,也少有客人,使得这府邸长年以来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清冷的府邸里却是多了几分人气。哈,也不能说是人气,便是多了几分吵闹而已。

“师,师傅,我,我觉得,差不,多了吧。”一早,武安君府里又是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嚎。

一个明媚皓目,琼鼻朱唇的女子站在庭院中,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色的男式长衫,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简单的绑着一根布带,扎成马尾垂在腰间。虽然长相俊美,但是举止上却没有半点女儿之态,大大咧咧的,倒像个男子。只是这般,看上去却有一种女子难得的英气,俊美之中,多了一分中性之美。

此时的她正扎着马步,一只手平端着一杆长矛,另一只夹在腰间,结结巴巴地向着一旁坐在屋檐下的老人叫道。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即使她的身体素质要比原来的那个宅男身体好很多,但是也已经有种快要吃不消的感觉。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两腿打着摆子,端着长矛的右手更是早就已经酸麻的没有了知觉。

坐在屋檐下避暑的老人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砸了砸嘴巴,悠悠的说道:“不急,还有半个时辰。”

顾楠来到白起的府邸做他的弟子已经是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顾楠算是已经彻底的融入了着武安君府,成为了这府里的一员。

白起夫妇有一个孩子叫白仲,但是听说那家伙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所以武安君府里就住这这么几个人,上上下下也早就认了个熟悉。

说实话,顾楠初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有些胆怯,毕竟这里是杀神的家里。

但是时间久了,白起和魏澜的态度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分给了她一间临近的房间,平日里跟着白起练习,该吃饭的时候就叫她吃饭,该干活的时候也呼哧她干活。

没有让她不快的生分和刻薄,也没有让她尴尬的过分的亲密。

就是简简单单的当她是一个府里的人,这种感觉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还挺舒服的,至少过的自在,没有人在屋檐下,束手束脚的感觉。

白起以为将者,先究己身为由,给顾楠安排了一系列的日常训练。一个时辰的马步,一个时辰的端杆。之后便是一遍又一遍的练习长矛的基本技巧拦、拿、滑、挑、刺、扎、拨、转、埋步等等。一式十练,一练百遍。这一番下来顾楠半夜回房,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脚步酸软,轻飘飘地无处使力。

然后白起再让丫鬟来给自己按摩,虽说疼是疼点,按完之后顾楠都下不得地。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理,睡上一晚,第二天身子就会轻盈些许,前一晚的酸痛全然不见,甚至还要比往时舒畅几分。

这般来去折腾了三个月,顾楠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脚步轻快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阵阵生风,想来确实是进步了。

同时,白起发了几套最简单的兵简交给自己学习,时常教考,若是不过,那当日的训练就是加倍。

但是说实话,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填充式应试教育的人,顾楠对于这些背背书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作为基础兵法,这些东西倒是不难理解。

唯一比较难的反而是她为了读懂这些兵法所学的篆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这大篆时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一些隐约的记忆,学起来一点就透,但是她也足足学了半个月才算是勉强掌握没但依旧没能认全。

白起看着日头下站着的顾楠,坐在软塌上,笑着摸了摸胡子,现在的他对于这个学生可以说是一万个满意。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知越是练,却是让他越来越惊讶,不管是武道还是兵法,让他看了都是有几分惊叹。

就武道一途,白起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道。

刚开始教的时候,便足足有五百斤左右。

而现在,他比较了一下,此时的顾楠估计已经有了六七百斤的力道,这份力道已经堪比他年轻的时候了。就算是现在的他,想要在力道上胜过顾楠已经是不可能了。

虽说武道并不是仅仅讲力道,还有技巧、灵敏这些也是不可缺的,但是一力降十会这种话也不是说说的。

当然这不能算上内力,在内力的辅佐下,一个人瞬间挥出几千斤的力道也不是奇事。只是白起现在还不打算教顾楠内息,也没有和她提及,在他看来还没有到时候。

白起目前还不打算把内力交给顾楠,她其实已经过了学习内力的最佳时候。

这内修之事也只能暂且放放,白起也有自己的打算。

至于这用矛呢,只学了三个月,顾楠用的枪在白起眼里依旧是漏洞百出,但是在外行人看来已经有模有样,不说精通,起码算得上一句熟练。

再说说兵法,触类旁通,本来还想着考一下她会不会在遇到难题时求问,没想到这家伙仅仅靠自学就已经将他交给她的基本基础兵法吃了个透。教考的时候无一出漏,全全答出。

他自认也是一个保守严谨之人。

当初他收顾楠为学生,说不得还有几分恻隐之心,可怜这离乱儿。

但是现在他已经真正开始重视这个学生了。

板上钉钉他不敢说,八成的大将之材。

难得啊。

白起拿起一旁桌案上的茶壶,眯着眼睛给自己加了一杯。

这学生收的难得。

想着,他看着屋檐外的天空,空中的云彩单薄。

白起的手放在自己斑白的胡须上,发出了一声如有若无的轻叹:我也已经老了啊。

“师,师傅···”远远地又传来一声哀叫。

“···”

“再半个时辰!”白起淡淡一喝。

嗯,这心性还有待打磨。

——————————————————————

“楠儿,你没事吧。来,喝口水先。”内堂里,魏澜满脸无奈地将两腿打颤的顾楠扶到了榻子上。

“哎,你别怪你师父,他这想来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的。”

“没关系,师母,我晓得的。”顾楠两手发抖地喝了口水,苦笑着说道。这种简单的道理她自然不会不懂,但是这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你也是,人家楠儿这么一个娇俏的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这要是练坏了,看你哪里找这样的徒弟去。”说着魏澜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起。

“是是,为夫错了。”白起看着顾楠欣慰的呵呵地笑着,一边应和着魏澜。当然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是下次的时候,他依旧不会有半点手软。

第六章 廉颇,不是负荆的那个吗

内堂

“楠儿。”白起看着坐在那喝着水的顾楠。

想了一下,慢步走到顾楠的身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本有些老旧的竹简。

“这部书你先看着,仔细看,不懂得到时候可以来问我。”

然后转头看向魏澜。

“夫人,大王今天曾叫我午后入宫一趟,说有事要我相谈。我这就先过去。”

“去吧,早点回来便是。”魏澜摆了摆手。

白起告别了一声,就转身出了内堂。

临走的时候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顾楠,他不知道把这种书教给这孩子是不是太早了些。但是只能这样了,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顾楠拿着手里的竹简,疑惑地看向远去的白起,刚才白起将兵书交给自己的时候莫名的有几分郑重。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几本简单的东西。

皱着眉头卷开了竹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孙武兵书》——始计。

what the fuck?

······

空空的大殿之中一个老宦官恭敬地站在一侧,大殿之上,挂着一卷竹帘,透过光影看得出里面做这个人。那人端坐在蒲团上,身前放着一张桌案。宫殿中点着一小炉,上面煮着壶茶,淡淡的青烟在其上飘开。

炎炎夏日,这宫殿中却还是阵阵清凉。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轻薄铠甲的士兵走了弯腰走了进来,俯身在老宦官耳边讲了几句。

老宦官了然地点了点头,便挥手让士兵退了下去。

“怎么了?”老迈却不失浑厚的声音在帘子后面想起:“寡人在这里避暑,不想谈政事。”

“大王,是武安君来了。”老宦官躬着身讲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您之前召的他。”

“这样···”帘子里的人淡淡地说道,似是思索了一下:“那,便让他进来。”

老宦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在秦王身边这么久,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也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消失一会儿。

就像现在,自己就应该消失一会儿,秦王的态度很明显,他和武安君讲的事情不希望被任何人听见。

老宦官离开了,宫殿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音。过了一会儿,铠甲摩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一个老将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单手抱着头盔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走进宫殿,殿中似乎都起了阵阵风声。

抬头看了看竹帘,白起屈膝跪下:“王上。”

“嗯,武安君,你来了。”里屋的秦王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伸手指了指竹帘外面的一张软塌:“坐。”

“谢王上。”

白起起身,走到竹帘前,恭敬地跪坐在软塌上低着头。

大殿中沉默了良久,直到小炉上,茶水煮沸,发出滚滚的声音。

秦王拿着一张布讲茶壶从一旁的小炉子上取了下来:“你可知,我召你来何事?”

白起没有急着回话,沉吟了半响:“上党?”

赵国自周赧王九年(前306年)赵武灵王进行“胡服骑射”军事改革以来,国势较盛,军力较强,已经隐隐成为可以和秦国在兵力上角力的强国了。

这让秦王一直以来都感到威胁,想要剔除这个威胁,就要让赵国的国力衰弱下去,或者说至少抓住他们的命门。

而上党就是这个命门。如果秦军占有赵上党,则完全控制了河东这个战略重地。北上可取赵旧都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向西越过太行山可直接威胁赵国的都城邯郸。

只要抓住这个命门,赵国的威胁就会小很多了,甚至如果可能,能够一举灭赵也说不定。

“哈哈。”秦王朗声笑了一阵:“还是武安君你懂寡人。寡人真不知道,若是没有你,我大秦还有何人可为我将兵了。”

“大王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笑声戛然而止,秦王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武安君,寡人得到一些消息,赵国那边,很不满廉颇在上党的表现,想要把他换下来。”

两年前秦国攻打并占领了韩国野王(今河南沁阳),把韩国的上党郡与本土的联系完全截断。

于是,韩国的国君韩王让上党郡郡守冯亭把上党郡献给秦国,以求秦国息兵。

谁知冯亭不愿降秦,同上党郡的百姓谋划之后决定利用赵国力量抗秦,把上党郡的十七座城池献给赵国。

这才让本来已经到手的上党白白跑了。

现在秦国攻打上党,那赵国却派了廉颇那厮固守不出,生生拖着时间。

换廉颇?如果廉颇被换下,赵国会谁守城?白起心里想着,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们似想要让马服君之子出站。”说到这里,秦王的嘴角微微翘起。

马服君之子就是赵括,一个虽有点小聪明,但无半点经验的小将而已。

廉颇在上党率领四十五万军队长久固守不出,任凭秦军如何挑衅都恍若未闻。实在是让他头疼,这样下去这攻打上党就很难有个结果了。

虽然秦军开通了水路运粮,在粮草上占据优势。但是这么一直打持久战,怎么也不是个办法。

到时候就算真的攻下了上党,长驱邯郸,覆灭赵国,秦国的国力也会大大受损。这战国里,可不止只有秦赵两家,其它那些虎狼都统统盯着这里呢。

其实赵国本来不会换下廉颇,只不过是他看出了赵国的国君急于求胜。所以派间谍再找过散播谣言说,廉颇老矣,赵国内也只有赵括或许能和秦国一战。

想来那赵王也是早已恼怒廉颇的军队数次战败,又反感廉颇坚壁不敢战,然就这么傻傻的信了,真的准备换下廉颇。

换下廉颇,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马服君之子,赵括?”白起看着殿内的地面。

“对,武安君,如果那赵王真的让赵括换下廉颇,寡人想让你为上将军,王龁为辅,你看如何。”

第七章 万恶的封建社会

“好了,你下去吧。”竹帘内,秦王抬了一下手。

白起沉默了一下,回到:“大王,若我领军,我想再带一人去。”

···

“王翦?”王翦是青年将领中最被白起看好的一位,早年时,白起也曾多次向秦王举荐过。

“不,这次不是他。”白起摇了摇头:“是我最近收的一不争气的小徒。”

“哦,这样。”秦王的话里透着些意外,随后笑了笑:“不错,看来我秦国日后又多一栋梁之才,那寡人便同意了,算你一亲兵,如何?”

“谢陛下。”

宫门外,一只麻雀停在宫墙之上,风吹得它的羽毛抖了抖,随后扑腾着翅膀飞开了去。

白起迈着略有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并不轻松。

抬起头看着碧蓝色的长空,行云无际。

上党···

上党一役,他其实不希望廉颇被换下来。比任何时候都不希望。

廉颇老矣,必然求稳为上,固守城池。

但以赵国缺粮的状况,粮道又时长被秦军骚扰,实际上已经受不了太久了。

如果一举把赵军粮道截断,到那时,就算是廉颇也只能无奈出击,届时长期缺粮军心涣散,军队自然战力大减。想要击破,也自然轻而易举。

而现在换上了那个赵括,这场战,白起万万不想遇见的就是这种愣头青。

到时候,要是他真的转守为攻,乘着还有粮草直接进攻开战,孤注一掷的以命换命,那就真的要两败俱伤了。

赵括啊。

“老将军。”停在宫门外的车夫看到了白起,打了声招呼。

罢了罢了。

白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小绿,捏捏这里,这里可酸了。嗯,对对对,舒坦。唔,嗯。”

顾楠正斜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秦朝的时候还没有椅子,床呢就只能既是躺具又是坐具,平日里休息也都是在床上。

一边看着白起上午给的那本孙武兵书,一边享受着按摩,真是没有再舒服的事情。

她的背后一个穿着裙装的小丫头听着顾楠的叫唤声,满脸通红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按着:“姑娘,你又捉弄我。”

“哎,这怎么是捉弄呢,你按的确实太舒服了。”顾楠奸笑了一下,伸手搭在小绿的手背上。

“姑娘,你在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小绿按在顾楠肩上的手用了用力,嘟起了嘴吧。自己家的姑娘哪里都好,是老将军的弟子,会兵法,又会功夫。人也好,不欺负下人,就是这性格太恶劣了,总是捉弄自己。

感受着自己肩上算不上力气的力气,顾楠眯着眼睛,看着书。

哎,万恶的封建社会。

说实话,对于孙子兵法她真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整本书一共就六千来个字,她前世闲得无聊的时候其实已经看过几遍了,没看全,但是也算看过。

另说,她看的还是有注解的翻译版,基本把对于整本书的理解也看了几遍。就算白起回来校考,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孙武兵书啊,虽然顾楠提不起兴趣,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中国现存最早的整合兵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军事著作,被誉为“兵学圣典”的它,在兵法一道上的意义确实非常重大。

虽然不知道白起为什么能拿到这东西,这东西在战国末期就已经成册了吗?

也罢,看也没必要看,起来练练矛吧。

想着顾楠让小绿停了下来,起身拿过架子上的长矛走到了小院里。

矛作为中国的古代兵器历史要比枪久远很多,两者之间的却别也就是在杆身的软硬上,而且枪有缨,矛一般没有。顾楠之所以选择这个兵器学习,也主要是因为在她眼里,古代战将就应该是鲜衣怒马,一杆亮银长枪,在万军丛中来去无敌。

这个时代还没有枪所以就选了比较类似的矛。

矛属于重武器,在秦朝除了步卒之外很少有人用这种兵器。

而将领用的就更少。因为将领一般都是骑战,矛太重太长马上根本施展不开。

可是对于顾楠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世的她虽是成了女子,但手头上的力气却是出奇的重。就算是说天生神力也不为过,关键是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开发。要是到了巅峰之处,很可能一矛下去有千斤力道,在加上矛本身的重量和长度,试问战场上谁能挡她。

顾楠著者长矛站在小院中,九月末的天气,夏末秋来还有些微热,但是地上已经开始有了些落叶。

一阵风过,三两片落叶缓缓飘下。

站在原地的顾楠手腕一抖,一点寒光闪起,随后近三米长的长矛闪电般的猛然刺出。

角度刁钻,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从手中窜起,悄无声息。矛尖划过,三片落叶齐齐裂成两半,落在地上。

矛头一转,顾楠自顾自地舞了起来,拦、转、啵、挑、刺、突、抹一一使出,一时间小院里寒光四溢,沉重的长矛在顾楠手里挥动挑刺,速度快如灵蛇,却愣是没有半点声音。

迅捷诡诈。这是白起对顾楠的矛的评价,虽然练的时间不长,在他的眼里依旧漏洞百出,但是已经开始有了顾楠自己风格的雏形。

看着长矛在她手中翻转,却看不出半点沙场战将的影子,更像是一个剑客或者说一个刺客。只见寒光不见风,无声无息。

“啪啪啪。”

一轮舞完,顾楠收矛回身,一旁传来了淡淡的鼓掌声。

转头看去,却是白起走进小院,站在一边已有一会儿了。脸上带着一些笑意,白起看着自己的这学生,本来有些阴霾的情绪也好上了不少。

“楠儿,你的矛已经出有火候了,之后的路需要靠你自己摸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道,为师也不能强加给你什么。但是切记,你的矛术诡异有余,杀意不足,倘若实战,想来是要吃亏的。”

说着,也不是太在意的摆了摆手:“但是这些等日后你随为师上了真正的战阵自会有一番感悟,你也无需着急。现在,你拿着这些银两去街上卖一匹马和一把剑来。”

从腰间掏出了五吊环钱抛给了顾楠。

(搜了一些资料了解到战国时期的秦国用的是这种货币,但是数量单位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先用吊凑合着,如果大家有人了解的话也请评论里提出哈,我会及时修改的。)

“买马干什么?”

顾楠接住五吊大钱眼睛闪着金光,已经穷怕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笔大钞。但掂量了一下,眼里却闪过一阵失望,有些轻飘飘的。

哎,没有金子的那种分量,差这么点意思。

“自然是学习马术。”白起把顾楠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她那副财迷的模样,一阵头大:“难不成日后你上战场,想要步行?”

“哈哈,这样啊,成,那俺这就去。”大大咧咧地把环钱往腰间一放。

“记着,买一匹中意的,是不是千里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可以信任它,它可能会跟着你一辈子。”

“明白了。”

看着顾楠远去的背影,白起背着手也走了出去。

如果赵括换廉颇,自己也必定要到上党去,这算算,最多也就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

把一个学兵不足一年,甚至连血都没有见过的小姑娘扔进这样的百万人战场里,会发生什么白起也没有底,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战争才从来都是能让人最快成长起来的东西。

第八章 少白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咸阳城的集市总是喧闹,作为秦国的都城,这里的民生已经是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了。

起码,平民百姓还能有口饭吃,偶尔有这么几个钱剩下来还能买上些东西。

这个时候的一匹马是多少钱?顾楠也没底,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一匹马的价格相当于一辆现代的车。其中好马和劣马的价格也差别很大。顾楠怀里这五吊钱,能买到什么样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想到这她有些后悔,没有将白起那的车夫带出来,这样她起码也不会被骗不是。

依旧是那副男儿打扮,腰上揣着那五吊大钱,顾楠四处打量着,说起来,虽然在这地方生活了已有三个多月了,但是还真没在这城中好好地逛过。平日里整日在武安君府中练武习兵,都快忘了这外面的光景了。

街上人多,两旁都是叫卖的小贩,在战国时期算的上市难得的闹市了。从未在这咸阳城里逛过的顾楠来了兴致,走走停停,东走西看,走了半个时辰,愣是几乎忘记了买马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

“老板,来一炊饼。”顾楠站在一炊饼摊前,递过一枚环钱,抓起一张炊饼就是啃了一口。早晨要晨练,她一般吃的都很少,午间刚刚练完,也吃不下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腹中早就饿了。

炊饼刚出炉,还有些发烫,带着点炭火特有的味道,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是对于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来说非常填肚子。

买炊饼的钱是她的月钱,额,说白了应该是类似零花钱一类的东西。月钱不多,但是简单的吃吃喝喝还是够的。

“咔嚓咔嚓。”

顾楠咬着炊饼,懒洋洋地看着不同于后世的彻蓝长空。

机缘巧合,她在这个乱世生活的还算不错。起码衣食无忧。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谢白起一家人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收留了她,而且从白起他们的太态度里,顾楠真正的感觉到他们把她当成了一家人,自己人。

因为只有一家人才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不会对你特殊对待。不会对你特别的好,但是也绝对不会对你恶脸相待。就是把你当成普普通通的一员,这样的环境却是顾楠这个孤儿没有体验过的。

其实她知道白起教导自己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和所求。她经常能看到白起对着一处发呆,那个样子,不像是那个战国杀神,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事所愁。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也不会去问。

她只知道总有一天白起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她,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算是她的报答。

“咔嚓。”最后一口炊饼下肚,顾楠拍了拍手准备去买马。

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只手攀了上来。

一瞬间她就想清楚了是什么事,脸上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因果报应啊,前几个月还在偷别人,这回轮到自己被偷了。

“啪。”

练了三个月武学的她的出手速度,力道、反应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只是一个念头,就已经抓住了小偷的手。

“得,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这前几天自己还在偷别人,这下轮到自己了。

郁闷的转头看去,顾楠却是一愣。

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这小子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怯意,那是一种很不一样的眼神,冷静、倔强。

看着顾楠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咬了咬嘴唇:“要怎么样,随你的便吧。”

怎么说呢,这个家伙的反应更像是一个成年人,而不像是一个孩子。

···

还真不可爱的小鬼。

顾楠不爽地撇了撇嘴巴,看了一眼男孩。

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吊十几枚的钱币放在了小男孩的手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道:“自己去买点吃的。”

这下,那男孩却是呆住了。

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钱币,反倒说不出话来。

“多的没有了啊。”顾楠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多,剩下的是买马的钱。

“···”男孩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嗯。”顿了顿,顾楠才说道:“顾楠。”

“我叫卫庄,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男孩坚定地点了点头,弯腰鞠了一个躬。

“随便你了。”没有听清少年的名字,摆了一下手,顾楠离开了小摊。

走在街上,顾楠默然地看着四周,她知道了为什么三个月前,白起会给她一口饭吃。

这个乱世中,错的人从来不是这些百姓,更不应该是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

可是无家可归的却是他们,食不果腹的却是他们,饱受苦难的也只有他们。

······

算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

顾楠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圣人,没有这么伟大的救苦救难之心。

对于她来说,赚点小钱,做个地主老财,也许就是不错的人生目标。

“阁下就这样放那孩子离开,就不怕他重操旧业走上歪路吗?”

顾楠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重,却浑厚清晰,听得出来这人气血充足,应该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

回头看去,也确实如此。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官家长袍。看上去是一个仕途中人。

应该说不愧是咸阳城吗,遇到这做官的这么容易。

顾楠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哦,那你什么高见吗?”

王翦本身只是在集市中闲逛,远远地却看见一个小男孩小偷小摸地站在一个“少年”背后。

正想上前阻止,那小男孩却已经被“少年”抓住。

本想着少年会带着男孩去官府,谁料到少年给了男孩一串铜钱,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才疑惑上前叫住了“少年”询问。

要知道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的法律可以说是十分严苛的,“少年”这般行事,要是被人知道,说不得可能被判一个同罪责罚。

“少年”被他叫住,回过了头。

而对方回头的一刻,王翦却是傻傻地愣住了。

(这里说一下哈因为我蛮喜欢秦时明月这部作品的所以这小说里会出现一些秦时明月的角色。但是这些角色会和秦时明月中又有出入,不太一样。是我自己的擅自修改,希望喜欢秦时的读者理解哈。)

第九章:不一样的总有它不一样的原因

王翦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本来远远地看是没有看清,如今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是一个女子。

虽是一身男儿打扮,但是从气息和脚步上就能看得出来。多了一份轻灵,少了一分厚重。

那是一张玉琢似得面孔,就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找不到半点瑕疵.和那令人惊叹的俊美不同,她穿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长袍,干练的长发垂在肩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双剑锋一样锋锐的眼神看来,却带着一点淡然和慵懒。

很少能见到一个女子能有这样锐意的眼神,或者应该说是世间少见。

“我说,你干嘛?”顾楠挑了挑眉头,这人叫住她之后就站那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啊。”王翦惊醒了过来,手足无措的拍了拍自己衣摆:“在下,王翦,见过这位姑,兄弟。”

既然人家穿着一身男装,想必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王翦也不想说破。

王翦?

顾楠的嘴角抽了抽,她历史不好,但是起码认识这个名字。

战国四名将之一,帮助秦始皇荡平六国的主要功臣,大将王翦。

这个人属于大器晚成,一直到秦始皇时期,才开始斩头露角。前面的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都没有用他。

想来现在应该是公元前260年左右。

至于秦始皇,长平之战的这个时候,应该刚好是他出生的前一年。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这家伙,应该说我倒霉吗?

顾楠很不喜欢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她的梦想只是做上个混吃混喝的平头百姓,或者做个地主,买几个侍女。嘿嘿,整日逍遥自在,那才是过日子应该有的样子。

她已经和白起扯上关系了,要是在和这个王翦扯上点,到时候真的打仗了,他把自己拉上战场,自己上哪哭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过。”想到这里,顾楠拱了一下手算是一个回应:“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和这种人还是不要有什么交情的好,暗自打定主意,顾楠就准备离开了。

“啊,那,那先别过了。”王翦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含糊地说了一句。

看着顾楠走远的样子,眼里带着几分留恋。

那女子,却是好生英气。

买马的地方在东市,那边有几处马厩,同时还会出售一些草料和马具。

“哎,客观,要不要看看马,上好的千里马啊。”一个马夫看到顾楠便是眼睛一亮。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不算精美但也绝不是普通的料子,应当也是一富家公子才是。而且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向来是个不懂行的人,说不定能赚上一笔。

顾楠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看到那个马夫,便走了过去:“这地方有有几个卖马的?”

“这地方卖马的只有五家。”马夫搓了搓手:“可是要说这好马,只有我这一家。不是我吹,公子你看啊,这些,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啊。”说着就牵住一旁一匹马的缰绳,拉到了顾楠面前。

那是一匹黑马,毛色确实油光发亮,健美的肌肉分布在身上,倒是真有几番神骏不凡的样子。

“这马多少钱?”

“嘿嘿,公子好眼力,不要多的,八吊大钱,这马就是你的了。”

八吊?郁闷地看了一眼这马,她身上也就只带着五吊而已。

“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哎别公子,你再看看啊,可以便宜一些的。”

···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顾楠已经看走到了最后一家卖马的地方。

前面四家她也都看了,但是对上眼的太贵,便宜的她又看不太上。想来也多是无奈。

也罢,还是先看过这最后一家吧,要是真没有,几天就先打道回府,每日再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把明日功课的时间给糊弄掉一些。

“客人,看马啊。”本来还靠在马厩边上的马夫看到顾楠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他们这家马厩开在街尾来的人都不多,这一天都卖不出去几匹马。为这事他现在也正愁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你们这一匹马多少钱?”顾楠毕竟囊肿羞涩,只能先开口问道。

马夫毕竟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到顾楠这样子心里也有了些底,介绍道:“这好马呢七吊钱,稍微差一点的两三吊就可以了。”

“那能否带我先去看看。”

“当然,公子这边请。”

马夫把顾楠引进了马厩里,里面大概是十几匹马,品种毛色皆有不同。

顾楠却第一眼看到了关在最外面的一匹黑马。

这马的毛算不上好,但是颜色却是纯黑。顾楠之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它主要是因为它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眼睛贯穿,差不多七八厘米长。

让这马平填了一股凶戾之色。看到顾楠注视着这边,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马夫看到顾楠看着那黑马,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您看着的这马不太好弄啊。”

“怎么?”顾楠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马我们抓的时候就是如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跑的也不快,力气也不大,就是难训,根本骑不了。你要是一骑它就又是甩又是咬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若是好马难训也就算了,倒也卖的出去,可惜它本身也不是好马,顶了天也就是一般的品类吧。”马夫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后悔把这匹马抓回来了。

跑的不快,还很难驾驭。顾楠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

黑马听到了老板的话,就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屑地撇过了头。

顾楠走到了马厩前面,看着里面正无精打采地撅着马草的黑马。身上有不少伤痕,有的刚刚结痂,有的还淌着血。

黑马注意到了她,也看向她。刀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挑衅一样的眼神

半天,顾楠撤回了视线,瞥了一下嘴巴:“老板就这匹吧。”

“客人,您确定?”马夫不太放心的问道。

“嗯。”顾楠从自己的腰上拿出钱递给马夫:“多少?”

“额,那就收您一吊好了。”

顾楠付了钱,牵着黑马的缰绳从马厩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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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了,街道变得有些微黄。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摊子也准备收摊回家了。

“哒哒哒。”

一人一马走在街上,黑马扯了扯缰绳,没有扯动,也就没在挣扎过。

“喂。”顾楠看了这身边的马,要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要不是爷钱没带够,我可不会买你这样的。但是既然你跟了爷就好好干,爷以后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听到没有。”

也不知道那马儿听没听懂,黑白分明的瞳孔扩散了一下,然后似乎不屑地看了一眼顾楠,马蹄蹬了蹬地面。

“哼。”打了一个响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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