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封面图

黑锅

常书欣

现代都市

280.95 万字

2011-03-09 完结

蒸、炒、煎、炸、炖,烩一锅佳肴美味。苦、忧、喜、乐、哀,活一世精彩人生。生活,就像一口锅。我们,都是锅里的菜。

第一章 生平最怕考

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响彻在一中的校园里,一校皆闻!

铃声打破了考场里的寂静!监考者刚刚喊了交卷,拉凳子声、考卷哗哗的声音、交头结耳的声音让这个沉寂了两个多小时的教室乱起来了,看着人五人六的小伙姑娘们可顾不上形象了,捋着袖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着座位抄答案!逮谁问谁、逮那抄那!

三个监考的看着一群不像学生的考生,都是心有默契地互视着摇头。心情很复杂!这是全县乡镇机关人员招聘考试,来参考的都是应往届的大学毕业生,满打满算十三个岗位,报名的足足来了一百多人,差不多到十比一的录取比例上了。

没办法,上了大学拿个派遣证,回乡吃皇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编制太难上、工作不好找、竞争太激烈,连以往没人去的乡镇小机关也成了大学生追捧的对象!

监考的是县政府派出来的办公室里的人,一边大摇其头一边叱着让众人离开教室,还得眼疾手快地收着考卷,乱哄哄开圈放羊一般把一群考生赶出了教室。

噢,还有最后一位,一位贼眼忒忒早不知道抄了几个答案的坐在教室的后墙角,还在奋笔疾书!看着监考的向自己走来,马上递上了一个非常谦恭的谄笑!二十郎当的帅小伙,绝对是一个有杀伤力的笑容,

饶是小伙子长得英气逼人,饶是这笑容阳光灿烂,不过对象好像错了。收卷子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的大婶,丝毫不理会考生眼中的谄媚,仿佛向违法乱纪分子发出通谍一般地敲敲桌子:“再不交卷,可给你按零分计了啊!”

大婶的眼神更有杀伤力,如同见了阶级敌人一般仇视。

“阿姨,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总得先写上名字啊!”

那小伙,恬着脸一副谦卑地笑着,手忙脚乱了塞着自己的夹带纸条,长叹了一口气,公公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简凡!

等交卷时候,又猛地抽回手来,不死心地把一道有疑问的答案从“A”,直接改为“B”。

最后一份卷上交到了监考的手中,那大婶剜了考生简凡一眼,仿佛在叱着“早干什么去了!”,一看考生刚刚改过了答案,顿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着评价了句:“你干嘛把做对的改了!?”

啊!?我再改回来!……简凡一听,后悔不迭地要拽卷子,那大婶手一晃,瞪了一眼,简凡手霎时僵在空中!

“一点纪律意识都没有啊,现在大学生都你这样啊?就你这样,将来怎么走上工作岗位?”大婶整着手里的卷子,训了考生两句。剩下的两位监考,看贼似的看着这位考生。

这位姓简名凡的考生悻悻低着头,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室……

“哎!……”

简凡无语地长叹一声!

一考完了就长叹,考试就像理想与现实的差别一般,想得好,总也考不好,而且这次叹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

三农问题、两免一补、科教兴农、扶贫开发………一连串的字眼简凡到现在还没全部整明白,脑袋里被乡镇干部的考题搅成了一团浆糊,什么新农村建设、什么农时节气、什么县委县政府的“三转四化五提高”,最后一题论述题,居然还逼着这些刚出校门甚至不知道农村生活什么样子的学生给社会主义新农村出金点子!

“还金点子?要有金点子,我还至于在家待业吗?………农村不就种地种树、养羊喂猪嘛!好像谁没有农村呆过似地,至于搞得这么邪乎吗!?”

简凡不以为然想着,什么的简单的事一上升到理论和考试的高度自己八成都是抓瞎,这考试从来就是打击自己的自信,要再这么考俩次,简凡丝毫不怀疑,会把你当人的自信也剥夺了!

对了,还收了五十块钱报名费呢!又白交了!

出了教学楼,警戒线头顶,挂着“乌龙县乡镇人员招聘统一考试”的横幅,横幅下站一个风姿卓约的女人,大热天里穿着长裤短袖,标准的一中老师形象!永远那么严肃,扶着自行车不时给进进出出的人招呼,好多学生认识,这是一中的英语老师,梅雨韵。好多学生心里还惊讶,这么多年了,老师还是那么漂亮!

简凡可一点不觉得漂亮!反倒有心里胃里同时泛苦的感觉,犯了错似地,慢悠悠地移着步子,等走近了,很勉强地憨笑着叫了句:“妈,你怎么来了?”

“考的怎么样?”梅雨韵拉着脸。

“就那样呗!”简凡讪讪地回了句。

“那样是哪样?”梅雨韵一看简凡的脸色,知道八成不怎么样。

“该会的都会,该不会的都不会,还能怎样?”

简凡说着,不无死皮赖脸的得性,每次考试都是这样应付过来的!

“毕业一年了才有这么一次机会,瞧你这得性,又考砸了吧。”

当妈的,说话着兰花指就戳上了简凡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怒容,当老师的职业习惯,一遇上这号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的学生,一看着这耷拉着脑袋的表情就来气。

兰花指是轻的,从小到大、屁股上、后脑勺没少挨,那可是真家伙,不是厚厚的书本就是笤帚疙瘩加鸡毛掸子。

母子俩的眉目间很像,漂亮妈妈和英俊儿子,不过光遗传了漂亮,却少给了聪明!说实话,连简凡也觉得不怒不行,“名师不教子”的格言在自己身上应验了,母亲桃李无数,学生里有很多远赴重洋留洋了,还偏偏就教不好自己儿子,教英语的,还就教不会自己儿子学英语,连教带补三年直到高考都没把简凡的英语教及格。凑合着花钱上了三本,一毕业这就业就成问题了!一说招聘还得考试,不但搅得简凡心烦,搅得梅雨韵更加意乱!

“妈………”简凡拉长了声音、一脸苦色、好言慰劝当妈的安心:“您别瞎操心,我看这次根本没戏,这人选早内定了,考试也就做做样子,我来就扛榜的!”

这话不假,从小到大,简凡考试一般都是“扛榜!”。什么意思呢?在榜单的最后,扛着榜单!

“……你小小年纪,脑袋里都想什么?自己不努力,净找借口,你工作落实不了,我看你倒一点都不着急!”

梅雨韵说着,又是一指兰花戳将过来,看看儿子脸色不好,又怕见了熟人笑话,边推着自行车边训斥道。毕竟孩子大了,这体罚的教育未必有什么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苗长成了树了,你拨苗剪枝都助不了长!

“妈,我着急管什么用!?……再说,我跟爸开饭店不挺好的吗?我不是去我叔那儿当治安协警了吗?我也能挣钱了,干嘛非要让我考公务员考乡镇干部,咱家是当干部的料吗?往上数七八代,不是农民、就是大师傅,就有奇迹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呀?连我叔都是当兵转业才混了个大檐帽………妈,我给您做饭成不?我爸那手艺,我快全学全了,我以后伺候您!”简凡谄笑着,每次都这样逗老妈开心,还细心地帮着妈妈捋捋肩上并不发皱的衣服,一副讨好的面相。

“没出息!跟你爸一样,一辈子围着锅灶转。”梅雨韵笑了,从小笤帚疙瘩教育出来的儿子,虽然学无所长,可知道心疼人,知道嘘寒问暧,倒也算有这么个安慰。回头看看已经比自己高差不多一头的儿子,有点爱怜地摇摇头说道:“小凡,你怎么就没点长进,你看着你爸起早贪黑,好受呀?你叔照顾你让你进治安队,一个临时协警长久得了吗?……要有个编制有份固定的工作,一辈子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不比你现在强?……妈也是为你操心,可你自己也得努力吧……”

老妈的说教来了,简凡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趁着老妈振振有词说到情绪即将激动的时候,猛地揽着老妈的肩膀,恬着脸笑道:“妈……不要老让我这么感动好不好?您是儿子的骄傲,不一定非要逼着儿子也成为你的骄傲吧?我为你和爸还有妹妹骄傲就足够了!咱们家的骄傲可够多了啊!”

“啊!?……你……呵呵!”梅雨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儿子在逗自己,一把推开简凡摇着头无奈地笑着说了句:“你呀,就会油嘴滑舌,要有你妹妹一半聪明,我就不操这么多心了,哎……”

母子俩,气氛缓合了。暂且忘记了考试的不快,简凡抓着机会迅速把话题转移到了老妹的身上,妹妹高考全县状元,正是让全家,特别是让当妈的自豪的事,连简凡也觉得脸上颇为有光!

梅雨韵倒也没有过分埋怨儿子,现在这就业形势可比前些年严峻多了,有的毕业两三年的还在家里待着,好点的在市里瞎混着找个工作,不好甚至还是吃喝拉撒朝家里人伸手,自己儿子在这上面可比他们强多了,又在饭店帮忙,又进治安队当协警,知道着来回折腾着挣钱,好歹凑合着能把自己顾了!

我儿子智商不高,可情商不低………梅雨韵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

……………………………………

“哎……哎……简凡……”

背后,有人大声喊着,简凡一回头,乐了!梅雨韵一回头,也笑了。

一个气喘吁吁的大胖子,正朝着两人奔来,简凡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梅雨韵的学生,费仕青!

“梅老师好!简凡……”

胖子的肥肉晃得一身起伏不定,笑着向梅老师示意,跑上来,拍着简凡的肩膀,仿佛久别重逢一般,其实两个人考试前还混在一块!梅雨韵倒不反感儿子和费仕青一起,这个胖子除了一身肥肉有碍观瞻之外,倒没有把儿子教坏之虞。而且儿子和费仕青站一块,别说显得多帅了。

“妈,你忙你的吧,我和仕青相跟着走……”简凡说着,搂着胖子的肩膀,巴不得赶紧结束和老妈的谈心。

“晚上早点回来!”

“妈,今天我值班,晚上零点后才能回家。”

“行……小心点啊!”

梅雨韵笑着说了句,骑着自行车走了!

老师一走,这费仕青立马迫不及待地要说话,简凡立马脸色一变,指头差点戳到了胖子脸上,叱了句:“别问我考得怎么样!”

从小到大忌惮的角色只有老妈和妹妹俩人。除了这俩个对付不了,出了门,自己就是别人最忌惮的角色了。虎着脸瞪着眼的简凡不怒而威,现在谄媚的角色成了费仕青这个胖子。

费仕青立马明白了,这肯定是不怎么样!重重地握着兄弟的手深情地说道:“得,我明白了!不问!咱们哥俩一块扛榜,我怎么会笑话你?!………你妈又训你了呀?”

“废话,怪不得人家叫你废品呢!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吧。”简凡没好气地瞪了费仕青一眼,这关心得,让人颇为难堪!

“嗨嗨……说什么呢?我这外号还是你取的!”费仕青不高兴地反驳道。

“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我还得回饭店帮我爸呢,懒得跟你这恶少瞎扯。”

简凡说着就要起身走,心下烦躁之急。

“有事,当然有事……”费仕青见简凡要走,拉着简凡边走边神神秘秘说道:“我问你,你家给人上供了没有,我可告诉你,我爸说了,这次得这个数才有得谈。”

费仕青,一副关心好友的表情。伸了三根胖手指。

“三千?”简凡挑挑眉毛。

“哎哟,你咋比你爸还抠?三千能干什么,请人家吃一顿怕都出不来!……起码得三万,这是敲门砖!离正儿八经上班,还不知道得花多少呢?”费仕青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这开饭店的爷俩,一个比一个抠。

“废品,你爸是局长,我爸是大师傅,那能比吗?你爸那是民脂民膏,我爸那是血汗钱,供我就花了十几万,我再好意思逼着我爸给我找工作呀?再说现在我妹还上着大学,他就想,也得拿得出来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县城来了,还不如在省城找个工作瞎混着呢!”简凡摇着头,有点烦!知道大学毕业就业难,自己这三本实在不够看,也没敢想着在大城市里混,直接打道回老家,谁知道,老家的就业形势,和大城市是一般般地严峻!今天一考试才发现,往届还有毕业两三年的来凑热闹,看来,就业不是一般地严峻!想混一份旱涝保收的工资,看来是没戏了。

在学校的憧憬理想都是美好的,不过一出校门,美好都留在学校里了,剩下的只有实现不了的理想!

“锅哥,咱俩是哥们,咱走到哪话就说到哪,这不已经回来了吗!有关系你赶紧地,别误了这趟,下次还没准到什么时候了………你说现在人都回来了,总不能再出去吧?能混个行政编制最好,混不上行政编制,搞个事业编制也成,实在不成,企业编制也能瞎混着,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呀?”费仕青说得,言辞凿凿,看样倒真是一番好意。

简凡话题一转:“那你?有门了?”

“嘿嘿……我爸说了,反正我也没多大出息,让我下乡镇混去,当个什么村长或者乡干事之类的,混两年就能回城,没准机会好提拔个副乡长什么地,那就更拽了。”费仕青得意洋洋地说着。

简凡撇着嘴不屑道:“说的好像县政府好像是你家开的似的!……今天这考题,就你这猪脑袋,能考三十分正常,超过这个数都抄的!问题是你也没地方抄呀?都不会你抄谁的?……你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题了,没见你考试这么有谱过呀?”

“嘿嘿……锅哥,您怎么还没看明白,考试只是表象,幕后才是根本!现在走上社会了,考试不是考试,考得是钱、关系、权、分数加在一起的综合指数!以前是老师决定你的命运,现在是领导决定咱们的命运,领导说行,考零分也没问题!我你还不了解,把答案给我,我都抄不了及格分。”胖子费仕青得意的捧着肚子笑。

费仕青一笑,一定要先捧肚子,要不肚子肉颤得紧了,容易摔倒!

“哎,咱哥俩越混越不像人了,我连你都不如了。我现在都弄不清是社会问题还是我个人问题!……以前都说下岗职工可怜,其实咱们比他们还可怜,连上岗都没机会了,何谈下岗?我真羡慕你呀老废,我要有个局长爸,还至于操这些心吗?”简凡大摇其头。

费仕青的老爸原先是乡党高官,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提拔到了交通局局长,这一出校门,学生间的差别优劣立现。简凡原本在学校混得如鱼得水,一出校门就觉得处处制肘、寸步难行;反倒是费仕青这小子有个好老爸,什么事都不着急,净等着家里安排。一想起这茬让简凡颇有失落的感觉,

费仕青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茬道:“命苦别怨政府啊!还是你教我的……咱们在大学那社会学老师不说了吗,这毕业不等于就业,而是意味着失业,咱们要时刻准备接受社会再教育!什么时候再教育完成,什么时候就有业可就了!”

简凡摇摇头加快了步子,不理会费仕青了:“算算……越扯越没边了,快十二点了,一会店里忙起来了!”。

“哎,别走啊,我跟你说什么呢,去市里玩,去不去!你不想你家香香啊!?”

胖子暖昧的拽着简凡,看来主要目的是想找个搭伴的进市里玩的。

“你怎么老掂记我女朋友?得性!”简凡一听来气了。这是仅次于工作的一块心病,又被费仕青提起来了。

“哟,吹瞎了……”费仕青一听,不无幸灾乐祸的八卦样子。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们瞎!?”简凡眼色不善地瞪着费仕青。

“我靠,锅哥,你们真瞎了,别怪我趁机而入了啊!”费仕青打趣了句,脸蛋上的肉颤着,小眼淫光四射。

简凡回头不怀好意地盯着费仕青:“就你!?一身膘!有食欲还差不多!?”

“有***就有希望!嘿嘿……你家香香最喜欢我这一身膘了!”费仕青呲嘴咪眼嘿嘿笑着。

“猪头,我一年没修理你,你还翘尾巴了,拿你锅嫂开玩乐是不是……”

简凡一听火冒三丈了,猛地伸手掐上了一脸淫笑的胖子。

两个损友,对掐上了,简凡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费仕青俩月不见,脖子又粗了一圈,自己两只手根本捋不着他,反应稍一迟钝,反倒被费仕青的大肚子撞了个踉跄,差点摔一边!一反身简凡身轻灵活,从后面勒住了费仕青的脖子,直勒着胖子吐舌头大喊救命这才放手,放了手简凡朝着肥臀上就是一脚:“滚!别让我看到你!”

对付这货绝对不能手软,你烦的时候,他能让你越来越烦;那壶不开,他还就专门就提那壶!

简凡前面走着,后头悻悻的费仕青打了个面的,上了车伸着脖子喊:“下周六我叫你啊!………再不去看你那柴禾妞,等着戴绿帽吧……哈哈……”

费仕青报复地喊了句,说得得意之极、笑得猥琐之极,简凡低头找回个石头坷垃准备干一家伙的时候,车和笑声早已远了!

“这死胖子!……”

简凡被气笑了!

虽然在互相攻击,可还是盛情邀请……从小到大经常被这个胖子气得哭笑不得,而且俩个人的境遇非常相似,一起上学、一起留级、一起花高价上大学,又一起毕业,现在仍然是一起待业着!俩人说话从来都没有投机过,经常是搂着摔打在一起,不过从来没有反目过,这没心没肺的朋友,就有这么个好处,再大的火气也过不了夜。

一路步行着回饭店。县城不大,沿着一中路向东走到尽头,就是老爸开的饭店,不大不小的饭店,起了个很响亮的名字:

乌龙第一锅!

第二章 锅大与锅小

乌龙第一锅,斗大金字、漆底招牌,就亮堂堂地挂在二级路和进县城公路的交汇处!

乌龙县产的铁锅全省有名,乌龙的铁锅炖菜比铁锅的名气还要大上几分,但凡各地的饭店有铁锅炖菜,一定会对客人重重强调“我们师傅是乌龙县来的!”。

乌龙第一锅,都知道是乌龙县铁锅炖菜的招牌饭店!

这个招牌具体挂了多长时候简凡到现在还说不清楚,自打记事起,父亲的熟人一见面都喊老爸叫“简铁锅”,而自己,就成了当之无愧的“简小锅”。从幼儿园开始,这小锅的外号就一直跟到现在,偶而有女生暖昧地叫声“帅哥!”,那个“哥”字明显拉长,加了“OU”音,根本就是帅锅!几个发小死党,见了直接就是“锅哥、锅弟”叫,甚至于连女朋友香香也得了个“锅嫂”的名头!

简凡知道这帮发小这么推崇自己,很大程度上和蹭吃蹭喝有关。不过隐隐地简凡并不反感这个外号,这第一锅的炖菜从小吃到大也不见腻味,何况这些年兄妹俩上学都靠老爸起早贪黑经营第一锅养着全家。不但不反感,反而对饭店后院里垒着的那四口比自己年龄还大的铁锅有一种特殊的亲切味道。

在乌龙县,遍地可见的铁锅炖菜根本就是家家耳熟能详的大众美食,随便到村里乡间拉一个老翁老妇或者小哥大叔,都会这么一手,两三样调味坐底、三五把柴草塞进炉膛火加旺、六七样菜蔬撷扔进锅、先炒后翻加再加几瓢井水长熬、随便做出来都是美味十足,菜熟锅起,蒸气氤氲、香味一屋,婆娘娃娃围一桌,一家就着白馒头热气腾腾吃一锅,配着猪油练的辣椒、地瓜酿的老白烧,逢年过节或者运气好,锅里偶而还会有只野兔、山鸡、肥猪肉片,那才更是乡间人的无上美味了!

而这些美味场景,第一锅可是天天都见!

外人颇觉得神秘的东西在简凡眼里很平凡,从小到大耳渎目染,自觉代替老爸掌勺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一锅的炖菜说白了也没有什么稀奇,就是比别人的炖菜花样多了一些,味道呢,要更香更鲜一些;汤味呢,更浓更俨一些;价格呢,要更物美价廉一些!简凡倒不觉得老爸手艺有多高,而且因为没有人在这方面往高处发展,炖菜所用的不过是萝卜白菜豆腐豆芽一些常见的菜蔬,再好一些就是猪牛羊肉,一桌子菜抵不上大饭店里的一盘菜,从来都是薄利经营,小富没问题,发财绝无可能!

进门扑面而来就是炖菜飘来的特有清香,味道很足!

“表哥,回来了!”

“小凡,回来了!”

“儿子嗳!过来过来,去把那一盆小鱼拾掇拾掇!”

一进饭店门,先后有若干人给简凡打招呼,吧台上,一位粗手壮大个的黑妞,那是表妹简桃花!初中辍学在这里客串吧台收费的;擦桌子的、厨房边上水池洗碗的,那是俩跑堂的,一个叫三强、一个叫水生,都是老家人,都姓简!老爸在后院里忙乎着,毕业一年了,老爸已经心安理得地把简凡当成了跑堂使唤!不但使唤,而且是白使唤!

典型的家族式老店,而且店里卖的酒,就是枫林镇爷爷酒坊里酿的玉米黄、地瓜烧,一个月往县城里运一次。

厨房不像厨房,就是乡间标准的农灶,一溜了垒的泥火坐着四七二十八口双耳小锅,慢火煨着另一边是整个一溜儿粗瓷方碗,白面蓝底,也算是乌龙的特产了,案子上,几个硕大的面盆里,堆着切好的白菜、豆腐、青菜、山蘑菇、泡好的粉条、煮过一遍的云豆、油煎过的土豆片,足足堆了一大案子。

出了厨房,后院里四口汤锅,能倒十八担水的大汤锅里,一锅煮的五花肉、另外两锅是羊牛骨架熬的汤、最后一个大锅就壮观了,足足垒了十二层的笼壁,像蒸汽机一般吃吃地冒着白汽,是蒸汽和柴草轻烟混合在一起的水汽,能闻到乡间炊烟的味道!掀开这些秸秆做的笼壁,里面就是又白又嫩又韧的大馒头,这种土法蒸出来的馒头,有秸秆天然的清香和麦香,从早上开火到中午起锅,足足六个多小时,好吃倒是好吃,就是费时费力。而且根本供不应求。简凡已经不止一次劝老爸换个机制馒头的烤箱,可老爸有时候比老妈还固执,一直坚持着这个土法子。

简凡悻悻的蹲下身子看着一盆寸许长的小鱼,八成老爸的酒友钓回来的,摸索着身上,从钥匙扣上解下了一把弧形小刀,一把自制的小刀,一指宽的刀身、三寸多长的刀身,钢锯条磨好的,三刀去鳞、一刀挑肠,手法麻利无比,从小就喜欢干厨房里的这些事,不一会大盆里堆起小鱼越来越多。

“哟,儿子,做这把小刀好使啊!”老爸回头不经意看了一眼,赞了句。

“爸,识货吧,我明儿给你做一把,我自己发明的,鱼肠刀,看见没有!”简凡呲笑着,小刀在手里转了一圈解释道:“一面是刃一面是齿,挑鱼肠只需要一刀、去鳞只需要三刀,看………”

简凡很拽地演示了遍。老爸也乐了,摸摸儿子的后脑勺,笑着赞道:“我儿子就是聪明哦!嘿嘿,这法子,我当这么多年厨子都没琢磨出来。”

简凡讪讪笑笑,低头忙着了。心下掂记的考试的事,看看老爸倒没提什么,心里有做了贼一般的砰砰心跳,每次考得不好、或者犯了错误,都会在这里加倍干活,一来弥补心里愧疚,二来万一让老妈看见,好堵她的嘴。不管在外面多淘多坏,在家里永远是乖乖仔!

老爸小勺子伸进汤锅里尝着味道,随意地问道:“小凡,你碰见你妈了吗?”

“噢,碰见了。”

“她中午回来吃饭吗?”

“没说。”

“噢。”

几句而已,老爸仿佛就是随口问问,他的注意力永远都在那几口锅上,简凡不止一次地听老爸闲来唠叨,菜只是表面,不管什么菜做熟了便罢,只要这些汤加进去,猛火一熬一起味,马上就是喷香的一桌菜。

翻搅的着菜,简凡偷偷地看着父亲,高大的身躯已经有点佝偻,皱纹比几年前更深了些,标准的国字脸,要真细看倒真有几分硬汉的形象!一直以来,简凡都很惭愧自己过于细皮嫩肉了,长得太像妈了,而且缺少了老爸这样威武神情!不过在感情上和爸走得更近一些,每次被妈妈鸡毛掸子、笤帚疙瘩教育的时候,都是老爸帮衬着说话,而且还护犊子般的藏在身后!小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大学毕业,花了家里十几万读了三本,连自己都不知道学了点什么,一毕业就失业,简凡总觉得多多少少对家里人有一种愧疚,仿佛欠下了这个家很大的债一般!

今天考得这么差劲,看着忙碌的老爸,简凡心下讪讪,小心翼翼地问道:“爸,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你小子,就不是那块料,你要考得好,进门早告诉我了。”

父亲无动于衷,这话里倒听出来,不用问都知道考得不怎么样。

“那你知道我不行还让我去考。”简凡撅着嘴,悻悻而言。

“我没让你去啊,你妈让你去的。”

“爸,那我跟着你开饭店算了,反正这工作一时半会也没着落。”

“我没意见,问你妈去。”

“爸,您就不能当一回家呀?干嘛非要问我妈?”

“家里的事除了做饭,剩下的都你妈当家!”

“嘿……这!我说爸,您怎么比我还没出息。”简凡扑哧一声笑了,老爸从不掩饰自己的地位低下,家里甚至连户主的名字都是梅雨韵,老妈这么跋扈,简凡倒觉得有几分是老爸惯出来的。

“说什么呢?我看你是皮痒了。”当爸的,随手一挑,抹布砸了过来,简凡头也不抬,顺手接住了。父子俩的默契很深。笑着就听着老爸慈爱地说着:“别怪你妈,你妈也是好意,不想让你跟我一样一辈子围着锅灶没出息,你要真当厨师,何必再花十来万供你上大学?………爸这一套,也没什么邪乎的,你都快学全了。”

“爸,就你那两下子,我十岁就会了。”

“错了,选材、配料、刀工你都会,可这一锅汤不是谁都能熬出来的,你这性子跟你妈一样急躁,动不动就上火,想干这活还嫩了点。”

“我妈就是职业病,我才不跟她一样呢。”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老爸向来不愠不怒,简凡向来嘻皮笑脸。父子俩谈话向来也很随随和。

说话着午时快到了,客人陆陆续续上桌了,两个跑堂的,穿梭似地忙碌起来了,老爸一捋袖子,忙而不乱地听着跑堂或者吧台表妹捎进来的菜单,据着大勺上舞下挥,加料、勺菜、沥油、调味,把一样样菜加进双耳锅里放到猛火上,清汤乱烩锅、猪肉炖白菜、土锅兔肉、土锅鸡、冬瓜排骨云豆鱼、土豆粉条粑粑饼………父子俩前后忙活着,一锅一锅加着汤,流水介地送进了饭店餐桌!

这时候,老爸一句废话都没有,顶多就是加汤、上火、出锅几个字,挥舞着大勺的老爸、端锅出菜的儿子,俩个人,说不出的默契!

“表哥表哥……来外头支应会,今儿人多……”

传菜口子上表妹伸着脑袋喊着,外面弄哄哄地,简凡应了声奔了出来。

看着简凡出去,当爸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才是儿子的拿手好戏,四年大学简忠实倒觉得儿子一点没觉得白上了,最起码那个屁股坐不下来的小娃娃,好歹现在能独挡一面了。马上这个笑意就应证了。儿子清脆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哟……大叔,您坐,先尝尝小黑瓜子,枫林镇的特产,特香……今天吃什么?”

“这位大哥,来来,先给你们上个凉菜,两位先喝着,自酿玉米黄,我替我爸敬您三杯啊!”

“大姐大姐,您稍等,今儿人多,菜得稍慢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们总得保证色香味俱全,不能砸了我们简家的第一锅招牌不是!?”

“哟,阿姨,您这儿子看着可真聪明……几岁了……叫什么……稍等一会,二位稍等等……”

……………

简实忠笑了,很会心地笑了,这时候,不管来多少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儿子肯定是应对得体,游刃有余,只要儿子一出现,乱哄哄的饭店用不了几分钟就井井有条了,嫌上菜慢的、嫌招待怠慢的、嫌饭菜有点毛病,马上都会被说服了!

要说儿子,还真是开饭店的料。嘴甜面嫩,见了客人大叔大婶大姐大哥地叫,这是开饭店的基本功;手脚勤快,在做菜上爱动脑筋;传菜的时候滴水不漏,比毛手毛脚的小服务员可强多了;说他学习不好吧,报菜的时候根本不用笔,连记三桌子十八九样菜一字不差;就是数学没学好,算账不太清,不过这也没什么,儿子算账只会往多处算,从来没少收过!

虽然性子浮躁了点,可干上几年,乌龙第一锅的牌子给儿子应该没有问题!

可应该没有问题的事却存在着很大问题,妻子肯定不会同意,连简忠实也觉得读了十几年书,跌跌坎坎大学都毕业出来,把儿子圈在这么个小县小店里,实在是冤得慌!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可又能怎么样呢?俩口子,一个大师傅,一个穷教师,如果不是饭店经营尚可的话,供养这俩大学生都是问题,现在找个工作都是几万几万往外扔,听着都吓人。亏得儿子懂事,没有逼着父母干这干那,要不还真让当爸的为难了!

哎………同样的叹气在厨房,简忠实叹着气,叹气的方式和儿子考试失利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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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时一般要从快中午一直忙到午后两三点才见客人稀落下来,边忙碌边刷锅洗碗,外面的结账收拾桌子的,手脚根本闲不下来,忙了两个多小时,客人渐渐地散了,大堆大堆的菜蔬变成了柜子里或零或整的票票,这时候就能喝杯水休息一下了,简凡刚刚坐下来,一眼觑见窗外跑边停下了两辆车,又来客人了!

五男两女,打头一位,比费仕青还胖了几分,浑身如同膘色上好的五花肉!五个男人差不多像他一样得性,一看就是满脑肥肠的主;意外的是,随行的两个女人却是漂亮得紧,年纪小的二十出头,戴着顶白色遮阳帽;年纪稍大点的挎着包,戴着墨镜,看那样也丑不了。

男人倒不觉得什么,那俩女人一看就不是乌龙县的产品,乌龙县的女人差不多都表妹这样粗胳膊大手,长得比大白菜强不了多少。

比女人还意外的是那车,一辆奥迪、一辆雷鸟,都带“O”车牌的,一看就是政府部门出来的车。

不是本地车、不是本地人,简凡眼骨碌一转,回头一看傻不愣瞪,粗指头沾着厚嘴唇沾点唾沫正数一堆钱的表妹说道:“桃花,看看……来了一群肥羊等着宰呢,这桌我招呼。”

“嗳!别让发现啊!”

大脸鼓着腮帮子,表妹桃花重重地点了点头,笑着看着表哥,在初中就辍学的表妹眼里,这个又帅气又机灵又聪明的表哥,绝对是偶像派的,俩个人,相视而笑……

第三章 好吃与吃好

七个客人,刚进门就愣住了,迎宾的小跑堂整个就一阳光大男孩,围裙不像围裙,倒像演话剧的道具一般纤尘不染,配着灿烂的、绝对不是职业性笑容,大叔大哥大姐叫了一溜,比见了亲戚还亲几分,把七个客人感动了不少!都觉得这小县城好客古风确是不错!

边进门边上楼的功夫,小跑堂简凡立马来了一个准确的判断。最胖的这个家伙,是带头,绝对是个领导、剩下两个,也是领导,不过官职没这个最胖的大,一看那脸、那肚子就小一圈,腐败指数不够,职位肯定稍低点。

剩下的两个,是被胖领导叫上去的,根据唯唯喏喏的表情判断,身子前倾随时准备点头的表情,不用说是司机了。过去这就是牵马坠蹬马夫的角色!

关键是这俩女人,戴墨镜的还没看清,戴凉帽的那了不得了,不但不是乌龙县的品种,而且是个极品,绝对极品的美女,鹅蛋形的嫩脸比老爸那笼壁里的大馒头还是白几分、嫩几分;穿着的凉鞋简凡一眼便认出是Delman的平底公主鞋,这种鞋简凡曾经准备买一双送给女朋友香香,不过一问价格得两千人民币,马上打消了念头,回头就买了双盗版的山寨货送给香香,那傻丫头愣是没看出来!

七个客人,被领进包间眼前一亮,倒比简凡还惊讶几分。

包间里简而不陋,很整齐,虽土气却不失雅致,竹皮筷、长条凳、杨木桌,墙上挂着一副怀旧的画面,几个大字是:人民公社一口锅!搭着白毛巾的小跑堂殷勤地让座、穿戴如村姑的服务员热情地倒水,桃花本就是个村姑,根本就不用打扮就是一个十足的村姑,现在穿着碎花布衬衫,黑皮肤一脸诚实,一笑两个深酒窝,更有一番乡俗的味道了!

除了带头的领导,剩下的怕是初次见这架势,好奇之外不无几分诧异,不过满意的成份倒多了些!多豪华的环境倒不稀罕,不过很土气、很雅致、很干净又不失特色的环境就有点稀罕了。

“噢,白杨木桌、粗瓷碗……人民公社一口锅……呵呵……很复古嘛,有点穿越的意思啊!回人民公社时代了!”

小美女支着手试试了桌子坐下来,笑着评价了句。没上漆的桌凳,带着自然的木质清香,不仅悦目,而且赏心。

简凡注意到了那只修长白析比自家案子上葱白还嫩几分的手,笑吟吟地说着:“这位姐姐,您可不能穿越回去!”

“为什么!?”小美女笑着问,明眸皓齿,惊得简凡心里砰地跳了跳。

“很简单啊,您要穿越回去了,那个年代的美女不都得无地自容了!?”简凡笑着应道,应对得体。

嘴上恭维着,不过心里却在暗想着,我家香香要有这么漂亮,我可享福了。

大小美女都笑得花枝乱颤,一干男士也跟着笑着,摘了墨镜的女人,简凡注意到三十多岁,也很漂亮,不过那种漂亮让人想到的是是粉底、眉笔、眼影、口红,化妆得看不出具体年龄!不过倒很有招徕人的气质!

七个人笑着落座了。

“小伙子啊!这还是简家经营的乌龙锅吗?”胖领导笑着说道,随意地翻着菜谱。

正摆着香瓜子的简凡应了句:“您老来过呀?没错,第一锅的牌子一直就姓简着呢?”

“那你是?”

“噢,简忠实是我爸,我叫简凡………哟哟,这位大叔,您要叫我,就叫小凡或者简凡,千万别在我的姓前面加个小字啊!”简凡一看胖子要张嘴,忙加了句。

“为什么?”

众人正自不解,一念叨,姓简前面加个小字,小简小简……小姐小姐……顿时又是一阵笑声,只觉得这小跑堂是颇为有趣得紧。明暗话里藏得都是笑话,很会调节气氛。

“呵呵……小简……凡啊!”胖领导一回神反应过来了,摆摆手说道:“我也不看菜谱了,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的拿手菜。”

“嘿嘿,各位,我们这儿,只有一样菜,就是炖菜;只要是炖菜,我们都拿手!只要您叫得上名字来的炖菜,我们基本都有!主食呢,馒头米饭,我建议各位还是尝尝风味大馒头。深井水、手磨面、柴草火,我保证各位没尝过这味道。”简凡介绍道。

“看看,迪佳,你喜欢什么!”胖领导把菜谱递给了身旁的小美女。

“陈主席,你点吧!”小美女随意看了看,没有表态。

简凡心里一亮,噢,小美女叫迪佳。

另一位男士笑着说道:“小伙子,我们就是初来乍道,听过第一锅的名气,几年前我尝过你们的猪肉炖白菜,很有风味啊,可这么多客人,总不能拿这招待人吧,有什么稀罕菜品给我们介绍介绍。”

“这样吧,各位告诉我你们忌食什么,我给你推荐吃什么!……先从这位小姐姐开始?”简凡征询道,眼里热切地看着那位叫迪佳的小美女。

“不要太辣!”小美女道。

“汤汁多点!”大美女道。

“不要太咸!”另一位随从道。

“不要太油腻!”

“味精少点,能不放更好。饭店的味都吃腻了。”

七个人倒有六个人提了意见,

简凡的这脑瓜一转悠接上话来了,连吹捧带推销地说道:“几位领导的说话,正代表中国美食的发展方向,高见高见……这样吧,我给大家推荐三种锅炖,风味柴鸡、铁锅炖小鱼贴粑粑饼,外加一个百蔬乱烩,纯素菜!主食大馒头,剩下的时鲜小菜各位看着点。”

“什么是柴鸡?”小美女迪佳,眨着看了简凡一眼。

“就是土鸡,乡下放养的。不用饲料。”胖领导接了句。看着简凡笑着说:“小伙子,你还没问我忌食什么呢?”

简凡一竖大拇指:“您呐,应该是个美食家,酸甜苦辣咸五味都尝得,我猜得对吗?”

这么胖的家伙,应该和费仕青一个档次,逮啥吃啥!不过把胖的叫美食家,那胖领导倒乐呵了,笑着领了恭维道:“哈哈……好好,那你这三种锅都大路货色,有什么说道。很普通嘛!”

“呵呵,这位领导大叔,您有此道之好,那我就直说了,美食在美而不在食,食材不能决定美食的好坏!………做好鲍鱼熊掌不算本事,把萝卜白菜做好才算大厨,简家菜的特色就是平淡之中显神奇,我们的风味柴鸡是直接从乡下收来的,十几味中药炖成的,不油不腻、肉色爽滑、香味持久,您一尝便知;美食说得好,要健康,喝鸡汤、要长寿、吃鸡肉就这个理!……百蔬乱烩嘛,以汤为主,汤色浓郁,和佛跳墙的做法差不多,菜的精华都熬在了汤里,味道直透菜根,绝对让您满意………铁锅炖小鱼就更稀罕了,可都是钓上来的野生鱼,不超过三寸长的小鱼,一熬过后连刺都是软的,锅边上贴着粑粑饼,就着鱼汤吃饼,这是我们乌龙的传统了………几位要能吃了重味的肉,我们倒是恰好有野猪肉,这肉可没有家养的那么肥,脂肪含量低,绝对有吃头、有嚼头、有尝头……”

简凡笑着抑扬顿挫介绍着,如数家珍。没吃倒先觉得有味了。

“你们看呢?”胖子领导笑着看着众人,除了没资格发话的就是不准备在这个场合说话的,都点点头说道:“陈主席你点吧,反正是你坐东。”

主*****到底是个什么官?简凡有点诧异!

“那好吧,小伙子,就按你说的来,给我们上三锅,加一份野猪肉,主食呢,就吃馒头!另外来两份清口的凉菜,你看着上吧。够我们七个人的量就成,别浪费。”陈主席道,这胖子在简凡眼里倒看得挺随和,也有派头。

“陈主席,我吃米饭吧!”小美女迪佳插了句嘴。

“那好,谁还要米饭?”

“我和迪佳一样。”另一位女人说道。

“好,就按这个来。”陈主席一锤定音了。

“酒水饮料呢?我们店里有自酿的玉米黄、地瓜烧!酒度数都不大。”简凡笑着问。

“玉米黄吧,我几年前尝过……迪佳,于主任,你们要什么饮料!?”

“果汁,汇源的!”

“好嘞,……各位稍等!”

小跑堂,报完了菜,一溜烟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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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主席,什么是粑粑饼啊!”小美女迪佳问着,从市里到县里,而且是省城四区三县里最偏的一个县,风景倒是处处称奇。

陈主席笑着解释道:“玉米面和的,贴在锅边上,菜好饼熟,你们肯定没尝过,比天龙大酒店的宫廷窝窝头味道可好多了!”

另一位笑道:“陈主席,你找这地方有意思,这小跑堂更有意思!加上辫子能演戏了。”

“呵呵……这孩子倒机灵啊。”大美女笑着评价了句,又问道:“陈主席,这里的菜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这话倒说大家心坎上了,几个人都盯着陈主席,一路上从省城驶来,没进政府招待所倒被陈主席拉这儿来了,名气虽大,店面也干净清爽,不过这店要真和大家印象中上档次的店面比起来,还真差了一点。

“这是个返朴归真的地方,我说多好不算好,你们尝过后自己评价吧………现代的美食,过于注重外延,总是标榜多高的价格、多好的环境、多细的作工,其实把真正的内涵却丢了!”胖胖的陈主席笑着说道。

迪佳接了句:“内涵!?那美食的内涵是什么?”

“很简单,就俩个字,翻来覆去都对:好吃、吃好!”

陈主席的话,引得一阵笑声,不过笑罢之后,倒觉得还真是精辟得很!

闲聊几句的功夫,第一锅上来了,锅盖一掀便是一屋漂香,食客的脸色一紧,眼色却都是一亮!

双耳平锅里,淡淡的酱色汤锅显得晶莹透亮,星星红点的枸杞、深红的辣椒段、白嫩嫩的葱白、绿油油的两叶香菜,肉色酱红的柴鸡,配着浓而不腻的香味,顿时让人食欲大增。

“铁锅风味柴鸡!简家的招牌菜,各位慢尝!”掀锅的简凡笑吟吟地看着食客们。

陈主席先尝一筷,左手竖了一拇指。

小美女迪佳却是就着勺一勺汤,抿着嘴,眼睛亮莹莹地看着简凡,不无赞赏。

汤味浓郁,却并没有夺了肉的味道,轻嚼即化、齿颊留香,肉瘦个子的柴鸡吃到这份上才知道,这天然的味道是那肥硕无比的人工肉鸡根本无法相比的!

点头的、叫好的、竖着大拇指的,就着香甜玉米黄酒又是一阵叫好,筷子勺子交错了几个来回,都直接无视跑堂的存在了。

简凡笑着退了出来,心里暗道:“我老爸的手艺,香味透骨,还没见吃过说不好的。”

得意,自得,只有在这个时候,简凡才觉得骄傲。只有在端着菜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被人重视的感觉。

刚刚的话里倒是听出不少来了,最胖的那个别人都叫陈主席,最美的那个小美女,叫迪佳,还有人称蒋记者,叫蒋迪佳还是江迪佳!?……大美女居然也是个领导,叫什么于主任,看来除了两司机,都是领导级别的人物了。简凡倒不关心多大领导和多美的多美,这正暗自忖着,这刀,到底该宰多深,好像看那小美女娇滴滴的样子,实在不忍下这一刀!

管他呢!老妈账看得那么紧,自己又不好意思伸手再要钱,不靠这机会多宰俩零花钱,那还咋办!……一抹坏笑、一抹捉狭似的坏笑浮在脸上,暗自得意的简凡下了庭堂进了厨房,准备着第二锅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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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锅野猪肉可少见了,要不是机缘凑巧,你就花钱也未必尝得到。乌龙并没有人工养殖的野猪,偶而就是山里的打上一只半只,相熟的乡下亲戚送进城来卖给饭店,这才有了食客的口福。

第二个小锅上来,倒让深谙美食的陈主席先赞了句:“货真价实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掺假呢?”

“陈主席,您能看出来,还没尝呢?”大美女于主任不以为然的说了句。

“野猪的肉色暗、膘层薄、肉纹粗、皮却很脆!看这一锅,皮连着膘、膘连着瘦肉,无论刀工还是做工都是极品,老把式做得!”陈主席介绍着,筷子已经是伸到了锅里夹起一块,一尝之下不住地点头:“嗯嗯嗯……好好,不干不老,够味,够劲道!不土不腥,处理得好。”

几个有此道之好的男同志一尝之下,都是不住地点头称好。纯种的野猪肉做不好了,又土又腥,带着酸味,简家菜里,尝到嘴里的,只有香味。

最漂亮的那位,看着一锅酱红、肥肉油亮、猪皮晶莹的野猪肉,却是吐吐舌头不敢动筷。

简凡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姐,您尝尝,很多不食荤腥的人尝了我们简家菜,从此开斋了啊!美食不在于食材,您看我这身材,我可天天吃肥肉嗳!……野猪肉别看有肥肉,可有降血压、降血脂的功效啊!出了乌龙县,您再想尝野猪肉可未必有口福了啊!”

大伙被简凡这说道说笑了,不过这话也正好说到了姑娘的心坎上,掩嘴笑笑,一干从人都劝导着,连那个于主任也说了句:“佳佳,尝尝,确实不错。比大饭店里的冻野猪肉强多了。”

不知道是被简凡的话说动了,还是被众人劝动了,或者是被香味吸引了,那位蒋迪佳,鼓着勇气,夹了一块瘦肉多的,好似做很难的事一般,闭着眼放进嘴里,倒像捏着鼻子喝中药一般,这一下倒把众人看笑了,都笑着看着美女吃肥肉的反应。

嚼着、轻嚼着……蒋迪佳睁开眼,脸上不无诧异兴喜,嘴唇动着点点头:“嗯嗯……好吃……好吃,确实好吃!”

开斋了,还真开斋了,不知不觉,抱着试试的心态俩人分一个个馒,一尝之下,麦香、草香,又韧又甜,一嚼之下,倒忘了自己的米饭全剩碗里了。

铁锅炖小鱼、玉米面和的粑儿饼、百蔬炖的老汤,一样样上来吃得食客们不亦乐乎,连声介叫好,捎带着连带对简凡也客气上了!硬拉着简凡碰了三大杯才把脸蛋已经红扑扑的简凡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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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不浅……简凡笑着退出来的时候暗道了句。注意力都被那个小美女吸引起了,看女人的吃饭最能看出修养和出身来,皓齿轻咬一沾唇、再好吃也是浅尝辄止,再赞美也是含而不露,再激动也是轻声细语,这绝对是一个有良好家教的女人!

简凡怪怪地想着,要是放自己那傻妹妹和表妹身上,一饿了是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锅抢过来大块朵颐再说。不过反过来说了,简凡倒更喜欢妹妹和表妹那种真性情大咧咧的女人,家教再好,修养再好,总让人感觉怪怪的,有点高不可攀,让人只敢远观、只敢YY而不敢亵玩,实在是无趣得紧!

噢,对了,还有俺家香香,要饿了,会跟我在一个饭盆里抢着吃!………简凡莫名地又想起了自己另一半!上午被费胖子搅和了一顿,现在又见着了这么个美女,简凡倒真想起该瞅个空去看看香香了,女朋友毕业留到了省城,见惯了毕业就分手的事,俩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吹灯拔腊,在简凡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笑着下楼的时候,表妹早贼笑着把单递过来,简凡看看,空单,眼一笑,随手在单子上划起来……

一顿饭,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残羹冷汁基本没有剩下多少,两位女士倒对后上来的百蔬乱烩赞口不绝,捎带着对陈主席找的地方也赞口不绝了!

依然是一脸恭维的笑着把众人领下楼送出门殷勤倍至,回头一进门到吧台表妹伸着手:“交钱!……表哥,一百八十六,你收了多少?”

“三百八!”

“啊!?你多收了人家一倍?”简桃花瞪着大眼,吓了一跳,每次宰人多收个三十五十,都没这次这么狠。

简凡眼看着厨房,紧张地要捂桃花的嘴,悄声叱着:“嘘……桃花,别让我爸听见,分你五十。”

老爸太老实,要让爸听到了,铁定又得教育几个时辰“行事不能偏、为商不能奸”的道理,一听准头大。

“我不要,婶知道了训我,我可不干,要干都是你干的啊。”简桃花不干了,偶而分脏表哥给个冰激淋就乐呵得跟啥样,这么大宗款项,乡下表妹还真不敢拿。

“呵呵……不要都归我了!”简凡交了柜上的钱,把剩下的塞进口袋里,打了个响指。

“表哥,不会有事吧?别回头客人知道了找上门来啊!你宰得也太狠了!”简桃花心虚的压低声音说道,神色有点紧张。

“桃花,你榆木脑袋呀?外地车外地人,这么肥的羊再见也不知道到驴年马月了,宰人的最高境界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被宰!你没看他们吃得舒服、吃得高兴,这时候宰他们一刀,都不觉得疼!”简凡教育道,就像老妈教育自己一样。

“切……这么漂亮的姑娘你都舍得宰人家,真没人性啊!………啊,坏了!”简桃花说着右手指着,手僵在空中。

“漂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缺钱,不缺美女!………怎么啦!”简凡笑吟吟地看着桃花眼瞪圆了。

“那姑娘回来了,表哥,我告诉你,赶快把钱退给人家,别嚷嚷起来让叔婶知道了,连我一块骂!”简桃花紧张地说道。乡下妹子没经过什么事,脸皮可离表哥差远了!

桃花也怕那个当老师的婶婶,算账算得很清,少了挨训,多了也挨训,桃花每次都把责任往表哥身上推,而表哥每次都说算错了来搪塞,拉上自己顶缸,每次都嗫喃半天解释不清楚。

简凡一惊一回头,却见得那辆奥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到了路边,穿着白衣的那位,最漂亮的那位,快步朝着饭店走来!

“别出声啊!敢乱说话,小心我把你扣锅里!”简凡瞪了桃花一眼威胁着,桃花鼻子哼哼,悻悻扭过头了。

一回头,简凡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心下十五吊桶打水,整个就是七上八下,这次笑脸相迎,还真有点心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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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暂不更新了,休息、攒稿、修改和等待审核中,审核通过后,一次性发几万字以飨大伙!基本就以这个模板往下发展了!】

第四章 咫尺却相杳

仲夏午后的阳光爬在小山包的顶上偷窥着,掩映在绿树群山中的小县城像个慵懒的睡美人,简凡一出门就觉得眼晃!晃得简凡眉开眼笑,迎着佳人走来的方向殷勤问道:“蒋姐姐,您不是把东西拉这儿了吧!”

嘴里说得轻松,可心里七上八下,反正老一套,找个话茬,你找我理论我二话不说,立马退钱;你要不是找我要钱,我铁定装傻!

“我……蒋姐姐?”小美女眼神霎那间怔了怔:“你……你怎么知道我姓蒋?”

“刚才不是你们相互叫的嘛,一个陈主席、一个于主任,高的叫许副局长、矮的是李秘书,还有俩个司机小郭大李……他们都不叫你蒋记者嘛?”简凡笑道,除了记不住英文单词和数学公式,记菜、记人特别门清。

“呵呵……你倒记性好啊,认识一下,我叫蒋迪佳,市大原日报社记者!”蒋迪佳递给简凡一张名片,大大方方地伸出来手了。

“嗳嗳……我不用简介了吧!简凡,简约的简、超凡的凡!………哟,蒋姐姐,您这姓氏好,跟委员长的姓。”简凡笑着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塞进上衣口袋里,有点受宠若惊地握握蒋记者柔若无骨的小手,很白很润的小手,霎那时如遭电击,幸好电流强度不大,强忍着没摔倒!不过脸上又是坨红一片,仿佛还有几分害羞!

蒋迪佳又被逗得笑了笑!倒觉得小县城里这么个阳光男孩,颇是有趣得很!

展颜一笑百媚生,笑得简凡心里这小鼓打得扑通扑通!这笑好看是好看,不会笑里藏刀吧!?记者,记者不知道有派出所黑不!?不会咋唬我吧!?干嘛认识我呢?莫不是被我玉树临风的潘安之貌吸引了不成!?

“蒋姐姐,您这是……怎么又去而复返了!您是想采访我还是想报道乌龙第一锅!”

简凡看着蒋记者不像兴师问罪,话里调侃的味道浓了点!

蒋迪佳浅笑着,落落大方地说道:“呵呵……都不是,我想问你一件事!”

“没问题,您说!”

“刚才你们店里的酒不是玉米酒吗?……乌龙县最好的一种玉米酒叫芙蓉玉米黄,这次来乌龙县我父亲让我捎几瓶回去,这种酒在县城里能买到吗?我想问问你这行家,省得我跑冤枉路。”蒋记者说明了来意。

“你……你居然知道芙蓉玉米黄,那知道这句打油诗吗:枫林山间出奇香、疑是仙姝送琼浆、千蒸百熬清洌泉、芙蓉酒坊玉米黄!”简凡一惊,微微地诧异了几分,笑着突然不伦不类地念了几句。

蒋迪佳听得这几句,脸上诧异中惊喜不已:“呀!?你……你怎么也知道这几句,我爸也是这样念叨的!”

“呵呵……蒋姐姐,刚才上桌就是产自枫林镇芙蓉酒坊的玉米黄!开芙蓉酒坊的人姓简,叫简放!伯父没说过吗?”简凡得意的卖了个小关子,得意地看着美女惊讶的眼睛瞪得格外圆,喜色外露的时候,看着蒋迪佳更靓了几分。

“也是你们家的?”蒋迪佳明白了。

“对,简放是我爷爷!这个酒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原来叫枫林酒坊,坊主姓刘,*的时候断了一段时间,七八年重开的,到现在也快三十年了!我奶奶就叫刘芙蓉,坊名是我爷爷用了我奶奶的名讳,这就是传说中的芙蓉酒坊,名字很雅,酒色金黄、味道甜醇,价格却很低,不过可惜的是产量并不大。第一锅店里,卖的都是自产的芙蓉玉米黄!”简凡笑着说道,言语里不无骄傲。爷爷当年招女婿招刘家之后,这个百年酒坊就姓简了,这是简家最成功的一次联姻。

美女拍着小手一脸兴喜:“那太好了!我正发愁抽不出时间去枫林镇呢!可省了我的事了。”

简凡不无殷勤地说道:“蒋姐姐,您说吧,要多少,我立马给你打去!后院十二口酒缸,现在还有一半是满的。”

“噢,不不,我现在下乡,可能在乌龙县要呆几天,知道你们这儿有就成了,我返程的时候来吧。”小美女婉拒道。

“没问题,随时欢迎!”

“那,再见了,简弟弟,呵呵……乌龙县的人可真好!”

菜品美味之极、简凡又招待解释的殷勤之极,蒋记者看样也高兴无比,浅笑着和简凡再见,这次,车可真的走了。看来虚惊了一下下。

惊鸿一现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了。

直目送着车离去,多多少少有点失落的简凡笑着摇摇头,有点美人顾盼兮,可顾盼的不是自己的那种失落。

店里,表妹桃花见不是找后账的,长舒了口气,不无庆幸;时间已经三点多了,水生和三强开始收拾桌子扫地了,桃花端了几层摞着的碗往厨房里送,一会儿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声音,洗净抹干之后又将准备晚饭了。这个时候简凡就可以闲下来了,端着粗瓷大碗随便勺几样自己喜欢的菜,蹲在后院草草吃上碗。

饭店里,什么人都能碰到。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迎来送往,胖的、瘦的、俊的、美的、丑的、气宇轩昂的、猥琐下作的,千人千面不一而足,从小到大混在饭店里,时间久了,只要来人一进门,谁是钱烧的来摆谱、谁是蹭吃的来沾便宜、谁是当官的吃了报销、谁是赶路的不分好赖一眼便知。能留下印象的人并不是很多!今天有点意外,不是宰了多少钱,而是那个翩翩白裙、婉人倩影一直晃在眼前。一颦一笑,杏眼细眉……哎哟,比我妈还漂亮几分!

简凡笑着,从心底里泛着笑,美食常有而美女却不常有也!要放在几年前上高中,碰上这等美女,简凡八成会吹着口哨撩拔,恬着脸上前搭讪,即便是挨上几对卫生眼,被呸几句口水也不在乎!要放在上大学的时候,那更不得了,说不定会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去认识这姑娘、怎么套出电话来、怎么设计个约会去………

可现在,很平静。这种女人,身上穿载着顶得上店里的家伙。这个阶层,可不是自己够得着的!

轻狂的岁月已经过去了,毕业了、失业了,不但对生活现实了,对美女的观感也现实了,自惭形秽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这种美女对于自己就像现在渴望的行政编制、渴望的一份体面工作一样,再可望也不可及!

工作、工作………

刚刚的一干人,身上带着大城市来的气息!那也是简凡曾经经历过的生活,不过仅仅是在大学作为旁观者体会到的,直到现在仍然与自己无缘!曾经自己也以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可一出校门,户口、工作、薪水、奖金、车、房子,这些在大学从来没有考虑的问题一夜之间都到了眼前,那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毫无防备的忙乱,自己依然是一无所有。

一毕业,有本事的自己开始创业了、有关系的早就业了、即便是没本事没关系,稍有点本钱的,也留在省城了,而自己像没头苍蝇一般在省城逛悠了几个月!不是不想留下,也不是不愿意留下,甚至简凡还尝试着去找过几份工作,实在那个文凭够呛,三本的,说是本科,其实也就挂个某某大学的名字,后面再加“第几分院”几个字就败兴了,毕业前夕用人单位就把招聘桌摆到了校园里,大公司、大企业,和中国移动、中国网通、石化、大钢、煤运一些大企业但招的都是一本、二本的毕业生,三类本科,招聘的人会直接无视之,偶而有要这些人的单位也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基本是在招山寨产品的推销员!

简凡倒更希望得到找一份体面一点的工作,曾经还真找了这么一份。在南方电信在北方刚成立分公司,屁颠屁颠跑了两个月,勉强熟悉了业务之后,公司组建一完成,上层是内定的,中层是跳槽过来的,下层就像简凡这样的散兵游勇,本来还应了业务经理的名,越混越惨,新营业厅一落成,简凡被扔到营业厅收费!就这还是长得帅被照顾了,要不就得出去跑业务,完不成营销任务连工资都有问题!

将心比心,谁不是娘生爹养;可将薪比薪,自己还就不算人!

简凡一气之下卷着铺盖回老家了!不是受不了罪,而是受不了那白眼,每天在领导面前点头哈腰、在客户面前哈腰点头!要一个月挣个三五千白领工资也算,总不能为了一千多块自己不把自己当人吧!

乌龙县虽小,可起码不会每天一睁眼就摸摸口袋里是不是还有钱,想想今天的吃饭是不是有问题;不用日盼夜想着等着发工资、不用担心那天一进公司门有人通知你被炒鱿鱼了、也不用像地老鼠一般三天两头租房子换地方………即便是没工作,即便就在这里当小跑堂,简凡都觉得这里生活的不无惬意,很适合自己这懒散的性子!

从美女想到了城市、从城市生活想到了大学时代、从大学时代又想回了自身的际遇、想到了现在的生活,简凡有点恶狠狠地狼吞虎咽,家乡的大碗不同其他,方口圆底,一大碗一会消灭了,再抬眼的时候看着老爸简忠实诧异地盯着:“小凡,你今儿怎么啦?平时没见你这么能吃啊!”

“爸,今天你做得特别好吃!……晚上我值班,可帮不上您了啊。”简凡笑着放下碗筷。

“去吧!早点回家。”

老爸头也不抬,往炉膛里填木柴,再熬上几个小时,晚上的汤锅就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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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一清闲,派出所不值班,就是业余的休息时间了,简凡回了一中小区的家里,老妈不在,估计学校坐班,回了家心不在焉地开了电脑,大学时代买的国货神舟笔记本,已经有点落伍了,声音比台式机的还大,经常死机崩溃,不过勉强能用。开了QQ,看看香香的QQ图案是暗的,没有上网,发了个短信,香香回过来的说是在业务培训,没时间!

有点悻悻然,蒙着被子小睡了一回!

现实不但催残人的个性,而且催残人的感情,和香香曾经如漆似胶现在已经变得若即若离,刚回乌龙县的时候,晚上开视频聊天,不用简凡开口!不过岗前培训一开始、工作一忙、简凡又隔三差五值夜班,这联系就越来越松了!

不是互诉衷情,得去看看,是不是到吹灯拔腊的时候了……

十八点,上班的时候到了,换了一身警服的简凡从一中小区出来,挂着“治安协警”的臂章,这份光荣的临时工作,到今天为止,简凡已经干了五个月零二十三天!

第五章 弄巧偏不巧

治安协警,严格地说并不算警察,就是各派出所警力不足,临时雇佣的巡逻和协查人员而已,和合同制的临时工差不多。出身不好,抛头露面的烂事都这些人干;工资不高,一月八百,还按时发不了;唯一有个好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没警籍没警号偏偏还能穿个警服狐假虎威,没准混上两年,赶个机会能混个警籍,当了正式警察,那可不得了,摇身一变就成了吃皇粮的鹰爪了!

简凡回家待业几个月后,不但老爸老妈犯愁,把当派出所所长的二叔也惊动了,干脆挂了个名让简凡来派出所干这营生来了,按二叔的话说,这也是个熟悉社会和实践的好机会,如今这社会,最能的两份工作一份是城管、一份就是协警了,能把这两份工作干好,什么都不在话下了。

上了岗才知道,二叔这话确实是透着真知灼见,当协警上面要应付所里警察、下面要狐假虎威吓唬老百姓、隔三差五还和城管、公路巡警联合执法,上街追堵赶车挑担的小商小贩。这还不算难的,乌龙这样的小县城一般都没什么大案,但值班时候烂事从来不断,喝酒的、打架的、俩口子拌嘴的、学生娃闹事的、丢自行车的、家里玻璃被砸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烂事,甚至于谁家的猫狗丢了都跑派出所里来找………那件事处理不好都会遭人骂,不是让辖区的居民戳着脊梁骨骂就是被所里领导指着鼻子骂,实在不是人干的活!

工资不高、名声又不好,担的责任还不小导致协警队伍换人特别勤,三五个月就能换一茬人,亏得简凡有眼色才躲过了不少烂事,勉强混了半年,不过即便是这样,每天上班的时候简凡还是觉得心虚。还真怕不经意摊上件什么烂事被开了,这破工作倒不怕丢,就怕丢人!

城关派出所离小区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白墙蓝底写着人民公安四个大字就是上班拿薪水的地方了。十八点,是一天交接班的时候了。

刚进大门让简凡诧异的是,今天的治安协警和干警都到了,估计又有紧急事件了,要不不会把人全召集起来。简凡快步跑到队尾插到协警治安队伍里!

协警和干警有明显的区别,那身警服的质地就差远了,穿到外面还能唬唬人,和干警们站一起,一帮子穿着山寨版警服的无业游民!

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所办里走出来一位女警,四十上下,边走边喊上了“同志们,今天是特殊情况把大家召回来啊,都精神点,别一个一个跟打了败仗似的!立正………”。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比破锣的穿透力还要强几分!

这警花可小看不得,姓邰,名水仙,是所里的指导员,仅次于所长的位置。虽然名为水仙,可长相和身材和水仙实在相差甚远。典型的上面没有起伏、下面没有凹凸,和蒜苔倒差不多!偏偏还好打扮,好骂人,一帮子警不警、民不民的协警,最怕的倒是这位蒜苔阿姨。

所里四十人,听着指导员的口令都直了直腰杆,直愣愣地盯着指导员。

简凡心里直打鼓,这……这不会是又让大家去办什么黑事去吧!一遇上拆迁、上访、城管打人了或者城管被打了,再不就是哪里捞出个死人来,要不就是所里那个领导想去整谁给谁找麻烦,铁定把协警拉出去顶缸。上次的烂事就是乌龙河里捞出具尸体来,简凡带着一组看了一天,一直等着刑警队的人去,看了一天不打紧,做噩梦倒做了一个月。

果不其然,邰指导员话锋一转,战前动员就开始了:“同志们,这段时间大家都表现不错,要再接再励,要时刻保持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违法犯罪破坏大好和谐形势,绝对不能让一小撮坏份子破坏良好治安环境,我们所是连续六年综合治理优秀单位,绝对不能让荣誉丢在我们手里………今天,我们要配合市局刑侦一大队出一项特别任务!大家说,有没有信心!”

“有!”简凡跟着一干协警有气无力的喊着!一听这话泄气了。

喝酒打架闹事调戏良家妹妹还差不多,跟着片警打秋风查歌厅逮小姐都愿意去,跟着刑侦大队出任务,又危险又没油水,鬼才愿意去呢。

“大声点,有没有信心!”指导员非常不满意这个精神状态。

“有!”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好……稍息,下面秦队长给你们安排任务!”指导员说着,所办公室里已经走出来三个人,便衣,领头的一位壮观无比,简凡一目测身高,怕不得有一米九了,比身后跟着两个小个子,足足高了一个头还多!

“先给大家发了……每人一份!”大个子轻声说了句,后面的两位拿着一摞纸给发下来了。

发到了简凡的跟前,简凡心里跟着砰砰乱跳了跳,给自己发纸张的那位,居然是一位女人,瓜子脸、小蒜鼻,眉目里英气逼人却也不失抚媚的女人,如果不是穿着男装、扣着凉帽刻意掩饰着长相的话,绝对是一个美女。

这警花才算一朵花,和装蒜的水仙指导员还真不能同日而语了!简凡注意到警花右眉骨有一个小小的红痣,长发卷进帽子里了,可简凡丝毫不怀疑如果放下来也是长发飘飘别有一番风情!………哇,不知道配枪了没,握着枪来一个回眸一笑,噢,不!回眸一枪,那可是谁也挡不住滴!……要是长发一甩、双枪齐发,简凡霎时想起了古墓丽影中的劳拉,再看这位警花,厚唇大眼,抚媚着透着英气,还真和丽影中的人有几分相像!

那女警仿佛已经发现了简凡的眼光不老实,手上的一摞纸顺手一晃扫过简凡的脑袋,吓了简凡一跳,一抬眼看着女警笑着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轻叱了句:“仔细看嫌疑人,别看我!”

“噢……”简凡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眼光,把纸展开,一看,又乐呵了,纸上是四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大脑袋相,嫌疑人的肖像,一个秃头一个长毛俩短发,一个像胖萝卜、两个像削了皮的土豆、剩下一个一脸坷碜,脸像风干了的老牛肉!

瞬间把这四个人的印象和自己擅长菜品做了一个对比!加深了印象,在识人方面干过饭店的都眼贼,简凡看人脑袋都习惯性地和萝卜土豆猪头肉混在一起,差不多达到过目不忘的水平了,这也是当厨子的本事,饭店一些老客户,你要忘了称呼那可大大地不秒!

协警和干警们看着,窃窃私语着,配合市局的办案不是第一次了,大案子的排查、走访收集线索其实都是基层派出所完成的,不过到了一线拼刀拼枪的,可就是这些真人不露相的刑警们了,倒也不无尊敬的目光。

这边看着,大个子警察说上了:“同志们,你们手里的肖像,是四天前在省城大原市抢劫金伯利金店的嫌疑人,五个抢劫嫌疑人已经有一人落网,画像上的四人在逃,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这个四个人已经逃出了省城外围的封锁线,其中有两个人是乌龙籍,他们很有可能顺着国道或者二级路穿过乌龙县出省………你们的任务是,在指定的路口设卡,守株待兔……我强调一点啊,四个嫌疑人手里都有枪,在大原金店抢劫案中已经有两人受伤,你们发现嫌疑人或者遇有紧急情况迅速上报县公安局指挥中心,不得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一干协警有气无力的喊着,都悻悻地骂着,不是骂嫌疑人,而是骂刑侦大队的,给老子找事干,今儿晚上,又回不去了!

“好……准备出发………”

刑侦支队的,安排了任务走了!邰指导员摊着地图指了城关派出所辖区的九个设卡点,分配给了协警队四个点,简凡看看四个设卡点,挑了一个,带着一组四个人,驾着小长安警车出发了……

…………………

…………………

“组长,你怎么选了最远的地儿?乌龙峙口离城可还有十几公里呢?”

出了城、下了二级油路、上了乡公路,磕磕绊绊的土路颠簸的难受,驾车的是简凡,大学时代考的驾照还真管了用了,家里有辆拉菜的小五菱,单位这小警车,还是简凡开指导员放心,要说怎么也算老司机了。

“你懂什么?二级路、国道、高速路口,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歹徒,咱们钻乡公路上,一准没事,搁着车睡一觉,明儿早上回家。”驾车的简凡不耐烦地说道。

一组五个人是铁搭裆,基本没出过大事,四个手下一个长得比一个黑,简凡进队第一天就顺口起了四大黑外号:钢炮、地雷、黑蛋、炭锤!

发话的是黑蛋,墩墩实实的一个中等个子。后座旁边坐的就是炭锤和地雷,一个比一个黑!简凡也正是冲着这个特征起了四个形象的外号。

坐副驾上的叫肖成钢,被简凡叫钢炮的那位,上学一直就是问题学生高中没有学校要,被家里送武校学了两年,回来也没事干,混协警队领工资了。

比简凡小两岁的肖成钢在社会上混了几年早成小油条了,对又有学历又有厨艺的简凡倒也尊敬,就听成钢回头喊了句:“都听组长的,组长大学都毕业了,脑袋还不如你们?咱们五个捆一块才五根警棍,你们以为这是吓唬小商小贩呀?”

打得架越多越知道轻重,在这方面成钢有发言权。

“钢哥,那歹徒要专冲这儿来怎么办?”

“就是啊!简凡,怎么办?”成钢拿不定主意了,

要是这地方遭遇了,没有后援还真有点悬。

“不可能,乌龙峙口是老路,十几年没修过了,在这路上车根本跑不起来,而且这条路根本出不了县域,除非他们想钻进山里当野猪去!………今天县里武警队都出来了,连公安加武警几百人把县城周边十几个路口都把住了,设了几十个路卡。给协警分的口子,都是最安全的;而乌龙峙口,知道为什么只设这么一个点吗?因为歹徒从这里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简凡仔细地分析了一番,丝丝入扣,让余下几位,不得不服。

这个分析很有权威性!组员都闭嘴了,平时有什么事都简凡拿主意,上过大学进过大城市的简凡比这帮子半大不大的小子,眼界要高不少,起码不会胡来!

到了指定地点,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乌龙峙口已经看不到县城了,隔着山地丘陵眼界开阔不到那!路两旁一面是山包一面是地垅,割麦的时节已经过了,金黄的麦茬地里种上了玉米已经长了半人高,天一黑这里就分外寂静,松鼠毛头鹰和蛐蛐都在哼哼叽叽,典型的乡村景色。

五个人把警车停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这条老路形同鸡肋,虽然和国道二级路都相连,可废弃了很久,行车极少,晚七点驻守到这儿,一直到零点只见得几辆农用车驶过,狐假虎威地协查了一番,根本和逃犯搭不上边。过了零点还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五个人聊着聊得有点迷唬了,都在暗暗骂所里不拿协警当人看,可又不敢擅自脱岗……

每隔一个小时,简凡五个人轮流机械地通过步话汇报一句:一切正常……

汇报到后来,步话器里没人问了,一个躺在后座打呼噜、两个靠着流口水,简凡、成钢抱着头在前座早沉沉睡了!执行任务就等于野外蹲坑睡觉,协警们向来如此!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一直睡到日月有光,简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早已透亮,简凡一不小心看着右手方向,点烟器给步话装置供电的插头早被睡得迷糊的成钢胳膊蹭下来了,怪不得没人询问情况呢!

“坏了!……这一觉睡得,肯定连收队的命令都没听到!”

简凡悻悻地想着,白在这野地里支应了一晚上。

看看身边身后打着呼噜翘着腿歪着脑袋撅着屁股的队友,简凡笑着,恶作剧的心理上来了………

砰砰砰砰……几声刺耳的枪响……车里喊话器里传着刺耳的声音:“兄弟们,快起床,歹徒来了……”

横七竖八还躺着打呼噜的几位一下子被惊起来了,后座那位叫黑蛋的,一骨碌滚到车上,几个人一睁眼,却见得简凡正呲眉咪眼笑着!

刚才的枪声,是简凡调的手机铃声,一通过扩音器扩大,车厢里震耳的很。

作恶作剧的简凡,笑着前俯后仰。

“去死吧!”

“找刺激,靠!”

“扁他……”

“想请我们吃饭了是不是!…”

几个人怒目而视,三个警帽直飞向驾座上的简凡,被打扰了睡觉,都不高兴,一人一句骂着简凡。

简凡嘿嘿笑着,看着恶作剧的效果不错,躲过了砸过来的警帽,呜地一声发动了车,一放离合故意一刹车,车起步打了个踉呛,把车上的人又震得后仰前摔,这才喊了句:“醒醒,回家了,统一口径啊,就说孤守了一晚上都快累死了!没准还能放咱们一天假呢!………醒醒,怪不得指导员说你们一群猪呀,除了睡就知道吃!”

“你才是猪呢,你是猪(组)长!”成钢揉着眼睛,引得后面仨哈哈大笑。

刚起步,砰砰砰几枪清晰的枪声闷响传来,几个人吓了一跳,简凡一紧张,猛跺刹车,又来了一个急停!

这枪声可不是假的!刚一停下,砰地又是一家伙,听得更清楚了。

五个人都没经过这阵势,相互惊讶、诧异地看了一眼,耳边隐隐地听到了远处的又有一声枪声的闷响……夹杂着警车的警报声!几个人慌了,都聚在黑座前紧张地看着车窗外!

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看到了车影,一辆警车正死死地咬着一辆越野,刚刚的枪声不用说就发生在两车之间!

“哇……枪战!?”

“谁这么牛,敢跟刑警干?”

“组长,咋办!?”

几个人瞪着,热血贲张,贲张得甚至手足有点痉挛!

简凡瞬间做了个决定,倒着车横亘在路上,低声喊道:“下车……”

五个人跳下了车,迎着越野车来的方向,都躲在了警车后面……

飞驰来的越野的咬着警车越来越近,简凡紧张的手有点发抖,心里早把自己骂了无数遍,就冲这儿安全才来,谁知道还就跟危险打了个照面,左右一看,四个人除了成钢还算镇定,剩下的仨蹲着腿都在抖,都把眼光投向自己,简凡来不及细细考虑,耳边的车声越来越清晰,挥着手,一巴掌扇在成钢脑袋上,咬咬牙喊了句:“兄弟们,上…………”

嗖嗖嗖……几条人影从车后窜了出来………

第六章 奔命快与逃

嗖嗖嗖……几条人影窜出来……像清晨里受惊的野兔窜得飞快!

简凡的手势打给成钢,示意着俩队人分开,一左一右,命令一个字:上!

不是示意往上冲,而是示意成钢向右手上小山包逃跑!五个人早有默契,霎时便窜了出去!

这情景倒把越野车上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刚举枪就发现这乐子来了,左边仨边俩,却是朝着公路两侧的方向,窜过了小山包、跳下了地垅,一眨眼都跑出了几十米!钻在垅下石头后树间,都找到了掩护!

越野车里,爆着几声大笑,示威似地朝天开了一枪!还担心前面堵截呢,这下好了,让开路了!那警车里人已经空了。

后面追缉的警车里,桑塔那在山路上性能和城市猎人越野差得不是一个档次,连续几枪都没有打爆越野车的轮胎,远远地也看到了前方拦截的警车,正自己高兴事情有所转机的时候,几个警察逃路的镜头落后眼使敛,副驾上的女警气得杏眼圆瞪,不相信地指着前方:“看看,秦队长,拦截的都跑了!”

警车后的五个人,一晃便即不见了,肯定不是打埋伏!

“丢人!”

大个子秦队长,油门踩到了底,仍然是追不上加速的越野车,边驾车边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有点功亏一匮了!

刹那间的功夫,越野车加足马力撞到了长安警车的侧面,长安小面包一个侧身被掀得翻到了路边,越野车长驱直入,呼啸着上了山……

警车追了上去,又过了几分钟后续呼啸着又是一窝警车追上来了!

半个小时后,桑塔那在山路上趴窝,发动机底座被蹭裂漏油,漏油了,秦队长火冒三丈,电话打到县刑侦大队:“查一下城关派出所谁在这儿蹲坑,给我处分他………一个个跑得比嫌犯还快,怂包!”

又过了半个小时,县局局长的电话打到了派出所:“谁在乌龙峙口蹲坑,给我报上来,放跑了嫌犯,这是要负责滴………草包!你们城关派出里,一群草包!”

放下电话窝了一肚子火的邰水仙,被局长骂得老脸有点挂不住了,一出办公室正见得几个灰头灰脸回来的协警,悻悻地骂了句:

“都是草包………一组那群草包呢!?”

…………………………

…………………………

简凡一行五人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起了,警车被后上来的县刑警队的征用了,开着进山堵嫌疑人!五个人步行了两公里才搭了辆拉砖的车回到县城。

几个半大小子,逃跑的时候太过慌张,黑蛋踏了一脚踹地里的粪肥,臭哄哄的沾了一腿;地雷钻荆条丛里躲着,不过也好不了,清晨露重,下了路上了拉砖车,红砖把身上蹭得一片一片,一路上都心下狂跳着回忆枪战情景,压根没注意自己身上已经这么狼狈了。

看大片的枪战是血脉贲张,可真听着枪声在跟前,那是心下慌张,一直觉得尿意甚重!

五个人一进派出所大门,傻眼了,除了值班的,都杵在院子里站着!看着五个人像被砖窑里滚出来的,都吃吃地笑,开始是几个人吃吃地笑,跟着是所有人吃吃地笑,有人喊了句,地雷,你露馅了!……十几名协警和派出所二十多干警,都哈哈笑着前俯后仰,差点扑倒在地上!

简凡和四个手下,一群半大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悻悻说不出话来!

“笑什么笑!都严肃点!呲得跟花椒样,好看呀!?”

背着手迈步出了办公室,水仙指导员的大柿饼脸怒气十分,人未到音先至,把三十多人队伍一下子镇得鸦雀无声了。

简凡五人一路上倒商量了一番,不过都觉得没什么不对。派出所的干警大部分都没摸过枪,别说协警的,有些连枪都没见过;别说碰上持枪歹徒,就碰上持刀行凶的也是立马就跑!………当个破协警,一个月满打满算挣不够一千块,还准时发不了,别整个因公负伤,连医药费也没地儿报销,那才叫冤呢!

五个人,心里直打鼓!不为别的,邰指导员瞪着,一副准备开刀取肉的屠夫眼神………说实话,倒没人指望这帮拿几百块工资的协警能干点什么事,临阵不脱逃那才不正常呢!可跑归跑,偏偏就市局的撞了个正着就不正常了;本来不算什么事,可县局长在市局人面前丢了面子、派出所在局长面前丢了面子、指导员又在局长面前丢了面子,都叫嚣着要严惩临阵脱逃的……这就不好说了!

坏了,又要给我们扣黑锅!………简凡觑得邰指导员斜着看着自己五个人,那眼神里不怀着好意。这个时间赶得非常不好,所长,简凡的二叔简忠诚,这两个到北京看表弟,没走两天就出事了,没个人在背后撑腰,连简凡也觉得心虚得紧!

邰水仙,瞪着要杀猪般的眼神,背着手摆足了架子这才对着简凡几个人说了句:“你们是烧窑的还是拉砖卖炭的啊!?昨天晚上就联系不上你们,说,干什么去了?”

“报告指导员,车载台坏了!”简凡汇报道。

肯定不敢说是睡觉不小心把电源蹭掉了。车回来要是没坏,那就说被撞了一下,又好了。反正派出所的设备一台比一台老旧,有些步话器不能用了,咚咚在墙上砸两下,又能用了!这些高科技玩意和所里的协警得性差不多,经常关键时候掉链子。

“哟,还振振有词啊!怎么,五个人都没手机呀?别给我打马虎眼,说,是不是都睡着了!一遇到出任务你们这帮小子不是开小差就是睡大觉,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

指导员背着手,训着话,开始揭老底了,试图找一个突破口,把这责任扣这帮小子身上,最起码得给其他人来个警示作用。

“报告指导员,我们完成既定任务,秦队长要求我们在指定路口设卡,守株待兔,遇有紧急情况迅速上报指挥中心,不得擅自行动……我认为,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应该受到表扬!”

简凡煞有介事的挺着腰杆一说,避开了这个说不清的话题,干警队伍里,哄得一声笑声四起!

“是吗!?”邰指导员,斜眼忒忒地看着几个人,年纪小的倒还知道低头认错,一个简凡、一个肖成钢就是协警队里的刺头,两个人都有后台底子却是自己惹不起的,不过今天的事也实在被局长训得窝火,撇撇嘴说道:“我表扬你们什么,歹徒没见面,你们窜得比兔子还快,表扬你们临阵脱逃?你们就摆上一溜石头都能把车拦一会,怎么有扔下车不管不顾跑了呢?……知道市局刑侦队怎么说你们吗?怂包、草包!你们觉得好听是不是?让你们设卡,你们好歹支应着,好歹慢点跑,好歹跑也别让上级领导们看着……现在好了,现在放跑了两名嫌疑,你们说,这个责任谁来负!?”

“指导员!”简凡霎时膛目结舌,这大帽子扣得可不得了,挺挺腰杆说道:“您想让我们当英雄,也得给我们当英雄的家伙呀?难不成真用几罐辣椒水、几根警棍去对付持枪歹徒?就那辣椒水都过期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用!……我们不跑怎么办呀?杵那儿当靶子?我们要有枪,我们也敢拦截,市局的砰砰咚咚放了几枪都没拦住人,我们那拦得住呀?………再说,昨天市刑侦队的还说布了个天罗地网,我们这协警根本就可有可无,那么多警察荷枪实弹都没逮着人,这怎么能是我们的责任?别人脑袋上戴着警帽,难道我们脑袋上扣的是黑锅?就是黑锅也不能什么屎尿都往里倒不是?”

简凡据理力争,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言语里,倒觉得无过有功似的!

这饭店里练就的小嘴可不是盖得,在派出所里和男的女的斗嘴简凡可从来没输过,今天这功夫一使将出来,吧嗒吧嗒说得指导员半天反应不过来!……黑锅扣屎尿的话一出口,队伍里哗地哄笑一片!简凡身后的四个人,也都吃吃地笑着,胸腹剧烈地耸动着,要不是面对指导员,怕早笑成一团了!

协警的名声比街上的烂仔混混好不到那,有好处的是警察的、有烂事了,肯定得这帮没编制的协警们背着,外界里叫协警十三烂、黑锅警、马桶什么外号的都有!派出所里犯了再大的事,开除上俩协警是最好的办法,简凡倒先把话说出来了,而且说得句句在理、头头是道!倒把指导员给问住了!

邰水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恰在这里有了救命的电话来了,邰水仙掏着口看看来电号码,迫不及待地指着简凡几人喊了句:“停班,一组全停班,写检查,听候处理!解散!”

喊了句匆匆奔着回办公室了……

“哦……”的一声,队伍散了,在外面瞎折腾了一夜,都累了,除了值班的,四零五散找着自己的车子准备回家,干警们笑着看看站着的五个人不无幸灾乐祸,一干协警倒围着简凡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上了。

“地雷,你小子不挺牛的嘛,今天怎么这么狼狈,看见持枪歹徒长什么样了么?”

“黑蛋,你身上怎么臭成这样?……哦哟,一股大粪味!”

“锅哥,您是咱所里名副其实的第一帅锅啊!今天特帅!”

取笑着、打茬的、找乐子的、损人的说了一溜,五个人不无几分糗色,分开众人,逃也似地离开了派出所。一直跑着转了两胡同简凡才停下,一回头却是诧异地看着四个手下还跟着自己,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干嘛跟着我!?”

“锅哥,咱们怎么办?要不写份检查回指导员那儿承认错误去?”绰号炭锤的讪讪说道,一脸黝黑,还是个半大孩子。

简凡想想,脸有苦色,舌头抿着嘴唇很为难地说道:“不好说,人家要扣黑锅,咱们写检查也没用,刑警队还在山上忙乎呢,现在他们顾不上咱们,要抓着人了,都好说,肯定没人跟咱们临时工过不去。等处理结果出来再说呗。”

“那要抓不着人呢?”黑蛋悻悻问道,今天可够糗了。

“那估计就得找俩顶缸背锅受处分的了,没事,你们把责任推我身上就行了,就说我让你们都躲起来的。反正我也不想干了。”简凡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呀,要处分一起处分,怕什么呀?”成钢不乐意地,一副有难同当的神情。

“咂,说什么呢?我被开了,好歹还能在饭店瞎混着,你好歹还有个市公安的科长舅舅,他们仨屁都不会,你让他们干什么去?听我的,你们四个写检查交了,回头就能上班了,我赖着不交,拖两天他们开了我拉倒,这事就了了。”

简凡说了句,看着四个同伴,差不多和自己都是一样生活无着的半大小子,甚至比自己还有不如,炭锤家在乡下,黑蛋初中毕业没几年,原来就是街上一小痞子;地雷老爸是买豆腐的,协警工资虽低,可好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份工作。

三个小子,对简凡不无几分感激的眼光,拍拍几个人膀子,吧嗒着嘴,无言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什么世道,有责任不能老往协警身上扣吧!?”

成钢悻悻的说道,回头看看三个发愣的小子,瞪着眼看什么看训了句,都滚,平时锅哥长锅短,有事了让锅哥一个人背黑锅是不是?一点义气都没有!

……………………………

……………………………

处理了五个刺头,邰指导员接了电话,出了所里到了局里急色匆匆、气喘吁吁跑上县局四楼局长办,一进门被便局长训了个劈头盖脸:“怎么搞的,简所长刚走两天,你们怎么搞得,乌龙峙口拦截的五个人,怎么都能弃车逃跑呢?”

“局长,五个人都是协警?”邰水仙眼里懊悔不已,就怕这些货不担事,还专门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安置这几个,偏偏这地方又成了关键地方,越怕事的时候,他越出事。

局长诧异了:“都是!?不是让你一加四搭配吗?怎么能把协警都放到一线,让他们单独执行任务?你这指导员是怎么当的。”

邰水仙说得有点诚惶诚恐:“对不起,毛局长,是我工作失误,所里警力实在不足,我们城关所的辖区又大,精兵强将我都卡在那要害路口了,都配枪了;乌龙峙口是个乡村公路,根本就出不了县域,走三十公里就都成了山路了,这儿这个卡连市局的都觉得可有可无,我也是一时大意,派了五个协警在那儿杵个样子,谁知道嫌犯还就从那儿跑了,我……”

“你什么你?啊!……有了功劳可以抢,但有责任不能推,协警怎么了,协警也得要有个警察的样子,协警也要有荣誉感和责任感,你平时怎么教育的?你要对这事全权负责,要做出深刻检讨!”

局长发人深省的说了句,这责任三绕两绕,好像不是协警的,是指导员的责任。

邰水仙点头不已:“是……是,我做出深刻检讨。”

“那五个人呢?都什么人?”

“一个叫简凡,简所长的侄子;一个叫肖成钢,市局法制科张科长的外甥;剩下三个,郝建雷、谭武义、李志光,都今年新招的……毛局,我已经把他们都停班写检查了。”

邰指导员说到这五个人,心里突然有点可笑,钢炮地雷、黑蛋炭锤再加一个黑锅简凡,这几个绰号都形象得紧。

“当然要写,不但他们写,你更要写,你的一时疏忽给抓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给局里造成多坏的影响,什么人不能用,你把一群协警放关键位置!……去吧去吧,别在这儿给我添堵,要抓不着嫌疑犯,我先处分你……”

电话响了,这才把毛局的训话打断了,接着电话安排着几队特警搜山,顾不上理会派出所的烂事,摆了摆手给了邰水仙一个示意,这意思是:凉快去吧!

邰水仙悻悻离开了办公室,走到路上,心里颇觉得不是个滋味,派出所二十多干警,辖区上万人,户籍、治安、联防一摊事一天到晚焦头烂额,除了当兵出身的所长简忠诚,剩下的能拿稳枪的都没几个,这恶性犯罪什么时候成了派出所的事了、特警都没拦住人,回头还能真把责任扣到派出所不成!别说协警了,就自己干警们去了,也是照跑不误……

什么世道,有责任不能老往基层扣吧!

邰水仙倒觉得,自己比简凡一伙还冤!没来由地这责任怎么着三绕两绕,又回到自己脑袋上了,难不成自己还得背这口黑锅不成!?

第七章 苦乐自逍遥

该扯的皮继续扯、该办的事继续办!

在单位里向来如此,简所长未归,而指导员就有点为难了,五个人,一个简凡是所长的侄子;一个肖成钢,舅舅是市局法制科科长,都不是自己当得了家的;剩下的三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五个人除了不敢开的,就是不忍心开的。市局刑侦队的知道是协警没吭声,县局的也没办法,都知道这群货色什么东西,要听着枪声没跑,那才叫意外呢!

毛局长没有怎么追究,只说听候处理!这话不好明说,真到了下属或者平级的亲戚,脸上都不好看。

邰指导员汇报的时候,只是说五个人都在停班做深刻检讨,也没有再往下深说。

追捕仍在进行之中。事发当天夜里,市局刑侦一大队在县城抓捕的时候出了漏子,把嫌犯的亲戚当嫌疑人抓了。几十名警察围着小区,就是钻洞里的老鼠也警觉了。被搜得无处藏身的两个嫌犯又铤而走险,快天亮的时候抢了一辆越野车直接冲关出城,县刑警队的没拦住,市局的紧跟着尾追着上来了,乌龙关卡几个小子又弃车跑了,这才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名劫犯钻进了山里!要说责任还真不好说,市局刑侦上摸错了地方、县局大队没有拦住,乌龙峙口最后一道关卡弃车逃跑都有责任!

这口黑锅还在悬着,最终扣谁脑袋上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派出所里倒没发生什么事,武警刑警一搜山就没片警的事了,郝建雷、谭武义、肚子里暗骂着“水仙不开花装蒜!”,耳朵里却听着邰水仙指导员的一通臭骂,不过骂罢之后上岗了。

肖成钢没露面,平时就吊儿郎当,仗着舅舅在市局,派出所里的一般干警都不放眼里。没准又疯玩到那里了;简凡也没露面,看样准备背这口黑锅回家了。

饭太烫,先晾着;事难办,先放着。

邰指导员见上级没有很追究,干脆把这事放下了,心里盘算着,等简所长回来再收拾这俩刺头,如果更好一点的话,刑警武警们真在乌龙把人逮了或者几个嫌犯落网,一美遮百丑,肯定没有追究这些烂事!

就像领导说的,这成绩最终还是主要的嘛!如果发生了些有碍警容的事,这怎么可以大张旗鼓宣传呢?

可惜的是,市局县局刑警和武警连搜了三天,除了发现嫌犯的弃车,再没有新的收获,过了三天都疲惫不堪的收队了,市局的也不无悻悻地打道回府了……

…………………………

…………………………

别人没什么收获,可简凡的收获大了!

当学生逃课、工作了逃班,都是人生的一大乐事。连着四天名正言顺地不上班,简凡快把嘴乐歪了!

乐什么呢?乐得口袋里充实了不少,乌龙县第一锅的生意虽然没有火爆过,但从来也没有差过,又在路边,经常有过路的客人,这几天全天候的守着饭店跑堂,逮着几桌生客,买单的时候看人下刀,深深浅浅宰了几刀,口袋里又增加了不少银子!

简凡在自家的店里从来没有拿过工钱,可每个月收入肯定比拿工钱还高,积少成多、积腋成裘的道理从老爸那儿早学会了,别看隔三差五宰得都不多,可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有一两千,比在派出所当协警的工资还高,每每攒上两个月钱,简凡就会瞅着时间到省城和香香哈皮哈皮,疯吃疯玩几天等口袋里掏干净了,然后又回乌龙来了!

和老爸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简凡存钱是为了花;而老爸存钱是为了家。

毕业第一年,差不多就是这么瞎混过来的,虽然在别人眼里像个无业游民!这两天算着连工资连存的钱差不多有三千了,简凡还真想是不是周六跟费胖子一起进城玩去!

这天,半上午看着锅开还没有客人上桌的时候,算着今天是乡镇公务员考试统一发榜的日期了,跟老爸说了声出去办点事离开了店里。派出所的事没敢跟家里说,怕爸妈着急;考试看榜的事,也没说,先看看怎么样,为即将来的暴风雨做好心理准备。

有货的时候开车,省力;没事逛的时候,就骑自行车,省油。

简凡也骑着那辆已经斑驳漆色的老式加重自行车上路了!

乌龙县很小,从饭店到县城骑着自行车二十分钟能打个来回,县城的绿化不错,夏日里炎炎阳光下,路两旁的刺槐、白杨、垂柳青翠欲滴,一面是山一面是河,依然清澈如斯没有被污染的乌龙河在夏天里显得生机盎然。这些也正是让简凡感到不无惬意的地方,在城市里,不管绿化多好的地方,总是感觉到那是假的,那些花是人工的,闻不到天然的清香;那水是净化的,根本没有自然之水的腥香;那些草,更不用说,根根肥硕,一看就是人工培植、养分过剩的。

一路口哨一路歌,这两天简凡早把派出所的事忘到脑后了,反正大不了除名,我还正不想干了呢!

景是一人,人是一景!

装璜考究的政府招待所是县城最好的宾馆了,已经改名为乌龙宾馆,可县里人还习惯地称之为政府招待所,这个称呼,官味商情都十足,在县城,住这里就代表最高身份了。招待所的大院子里一溜平整的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最中间是一个假山喷泉,四周漆着绿色的铁艺栅栏,往后看是十层的白楼,在县城是最壮观的建筑。偏偏这栅栏前爬了个人,一个非常影响市容的人,一个肥胖的大胖子,前倾着身子抓着栅栏不知道在偷窥什么,那人不用看前面都知道是费仕青,乌龙县很少能有与之匹敌的。

费胖子差点背过气去,一回头一看是简凡,这气哼哼地说道:“捣……捣什么乱?影响胖爷看美女呢,滚!”

“哟,美女?哪有!……废品,你发什么癔症呢?你不会喜欢上扫地那大妈了吧。嘿嘿……”简凡抬头看看招待所的大院子里停着十几辆车,来来回回倒也有人,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美女存在,扫地的大妈倒有一个。

“咂…!”费仕青不屑地吧唧着嘴,一说这话题来劲了,和简凡并排靠着铁艺栅栏,神色非常八卦地说道:“锅哥,这美女可不同凡响,你别吹阅尽天下美色,我保证你没见过这么漂亮有气质的的美女!不,侠女!哇,你没看见噢,我都看了两天了……”

简凡笑着着嗤笑道:“美女?还侠女?……你有病吧你?”

“咂,真的锅哥!我这眼光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费仕青急于辨白地说道:“这两天我妈逼着我早起煅练减肥,一大早出来就见乌龙河上公园里有人跳舞,哎哟,你可没看见,翩翩起舞嗳,穿个白衣跟仙女下凡样!看得人心里直痒痒,后来再一细看,我才想起来,这不是跳舞,这是瑜迦……知道什么是瑜迦吗?一抬腿,哇,就架在膀子上了……哟哟……”

费仕青手舞足蹈地说着,前一翻后一翻比划着,说得兴高采烈,比划得后翻差点把自己摔倒。

简凡哑然失笑了,接着费仕青的话头损道:“然后你就尾随着人家来偷窥!老废,你下流就算了,不要这么下作行不行?”。

“啊!?这怎么可以是下流呢?我是欣赏!谁跟你一样!”费仕青想当然地说道。

简凡一听,看费胖子这么大兴致,这倒上心了:“不是想床,那……那人呢?你说得这么漂亮,我也审核审核。”

两人说着,心劲都来了。怕是男人都要提起那么一点好奇心!

“一会就出来了。准备好啊,上面可以流口水,下面千万别流脓水啊!嘿嘿………哟哟……看看,出来出来了!”

费仕青紧张的两个胖脸蛋直发抖,瞬间从口袋里摸出了微型望远镜观察着,嘴里仿佛尝到了第一锅的美食一般吧唧着嘴感叹:“哦哟,看那身段,下面肯定是深不可测……”

赞得是天花乱坠,说得是飞溅口水!

“我看看……给我给我,胖子给我……”

简凡被费仕青撩得兴起,挤着费仕青把望远镜抢手里!隔几十米的距离,没这家伙还真看不清楚,看费仕青是早就预备好了!

几十多米开外,水绿色的淡衫、休闲长裤,米黄色的挎包,娉娉婷婷、风情万种地一位佳人从门厅出来,等在车前,好像正准备去什么地方!

简凡看到脸部马上吃了一惊,背耸着、手抖着差点把望远镜掉地上。

费仕青拍着简凡的后背得意的喊着:“看呆了吧!?看傻了吧!?觉得自己白活了吧?就你那柴禾妹妹,和这位神仙妞,差得是天下地下了吧!”

简凡一乐呵,放下望远镜,侧头一看费胖子的淫相,转念计上心头,笑着说:“废品,我五分钟把这个妞泡上你信不!?”

费仕青拿着望远镜头也不回:“斯文点好不好,不要猫抓痒痒急不可耐好不好?就你现在这得性,和仙女站一块都是亵du!”

费仕青的话不无嘲弄,简凡一身宽幅的T恤,还是大学时代买的非主流文化T恤,上面印着四个大字“我是光棍”,配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精神面貌不错、小样长得也不错,可就是寒酸了点。热衷于名牌的费胖子经常拿这话题来嘲笑简凡小气抠门。

简凡笑笑,却是诱道:“我现在修炼了一年,泡妞水平又有小成,修女、圣女都不在话下,这两天我正专攻泡仙女秘籍,颇有心得,你打不打赌吧!”

费仕青不屑道:“切,就你!?连你家那柴禾妞都看不住。”

“哈哈……你越贬低我,越说明你心虚!我知道你不敢赌,那算了!”

“怎么赌?”

“我现在立马上前,虎躯一振、电眼一扫,然后再把她的电话要出来,说不定再搞个约会什么地,怎么样?赌五百!”

简凡双手叉在胸前,几分不屑地说道,话里故意刺激着费仕青。俩人从小就爱抬扛,谁都不服谁。

费仕青回头指着简凡,比简凡还不屑地嗤着鼻子:“你以你帅是不是?乌龙土鳖里,就你最帅是不是?吓唬谁呀?……赌五千!敢不敢!?”

简凡背靠着栅栏笑道:“五百!五千我怕你赖账!就赌五百。”

“赌就赌!”费仕青不信邪了。

“好,你看清楚了啊!摸手摸头发要电话,我立马办到,一会别耍赖啊!”

“废话,我还怕你耍赖呢!输了不给钱,我上你家吃去!”

两人互指着对方,拗上了!简凡在挑恤、费仕青不信邪,两人从小打赌互有输赢,谁也不惧谁!

不过简凡却是胸有成竹一般,大大方方拍拍费胖子,快步朝着招待所大院奔去………

第八章 巧把佳人扰

要说简凡这模样哄着未成年MM,费仕青绝对相信,这长相太迷惑人,大学都毕业了还那么面嫩,回头背着书包装高中生都没问题。可对面这美女明显已经不是轻易能上当被骗的年龄了,没准是那个单位下乡或者来乌龙旅游的客人,第一次见面要电话,这事打死费仕青也不相信!

可费仕青没想到的是,这个美女简凡根本就认识,那辆车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饭店被自己宰过一刀的蒋迪佳,一身白衣换成了休闲装,却不知怎么阴差阳错被费胖子盯上了!

只要认识就好办,难度不算很大呀!?

奔跑的过程中,简凡这心下早已转过数种方案,很快挑好了最直接、最好的一种,快到面前的时候,马上换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喊着:“蒋姐姐、蒋姐姐……可找到你了!”

仿佛是再见亲人般的笑容。这笑容绝对有迷惑人的效果,从小站在老师面前撒谎、每次恬着脸骗老妈钱的时候、每次考试被挂到老师那儿说情的时候、每次笑吟吟下刀宰人的时候,都是这类笑容。

女人可以装嫩!为什么男人不能装嫩呢?女人装嫩是骗男人,可男人一装嫩,不但能骗女人,没准连男人也能骗了!

果不其然,蒋迪佳一回头,看着几天前的小跑堂化身成了学生男,霎时春guang绽放般地笑容显在秀厣上,他乡遇故人一般不无兴喜,指着简凡说道:“呀?你……简凡!你怎么来了?找我吗?”

“啊,是啊,找你!我找得你好苦啊,一路打听到这儿了。”简凡一副气喘吁吁跑了长途一般站定了,瞎话比菜做得还好。

“有事吗?”蒋迪佳笑着,这么个阳光大男孩,帅哥小跑堂一脸急色地来了。还真让她诧异了。

简凡笑着开场了:“您还记得您要的芙蓉玉米黄吗?”

蒋迪佳笑了:“噢,我过两天去拿!事还没有办完。”

简凡搓着双手又急着摆着,仿佛有点害羞、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道:“不不,蒋姐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昨天见到我爷爷了,我爷爷说难得有人掂记着他的老店、也难得有人还知道那首打油诗,知道这首打油诗的,一定是打心眼里喜欢玉米黄的老客户,这不是卖的问题了,他嘱咐我,一定让我给您送一瓶来,我回来才发现……那个?我实在对不起你……”

一个很合适的理由,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一双无辜的眼睛、几句诚恳的话勾起蒋迪佳的好奇心了,有点不解地顺着话头问了:“怎么了!怎么就对不起我了?我们不刚认识吗?”

简凡很诚恳地说道:“我……实在对不起你,洗衣服的时候,我把你名片洗了,电话号码丢了,我想找你又找不着了,路过这儿刚好看见您站这儿,所以我……我来找你,再给我一张,我回头给您送酒来。”

这个小小的要求,谁都不会拒绝的!

“没事……别这么客气。”蒋迪佳一听笑着释然了,还真被简凡一番胡扯感动的无以复加,翻翻肩上的挎包,没找着名片却多了一支笔,笑着说:“名片来乌龙用完了,我给你写下来,不过我不能白要你的酒!我会照价付钱。”

简凡就驴下坡,蓦地伸着左手伸到蒋迪佳眼前,笑着:“写这儿,蒋姐姐……”

伸着手不无得意,一会敲诈胖子的第一步完成了!

蒋记者看看简凡一脸笑容,丝毫不觉得这大男孩在捣鬼,抿着嘴笑笑,支着笔,刷刷在简凡的手掌腕部写了电话,边写边说:“百年老店看来不是徒具虚名,你们简家一家都是义商啊!我算领教了。”

说这话的时候蒋迪佳好像暗有所指,对简凡的表情也非常客气。

“哎,对对……”简凡看着一行手机号,喜不自胜,心不在焉地应着。没有听出来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时候只惬意地感觉着被那只白晰小手握着的感觉。

感觉……感觉仿佛一股微微的电流电过全身,惬意无比;一米近的距离,当厨子这么灵的鼻子,能闻到从美女颈项里透出来的幽香……绿衣肩上,飘洒着秀发,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是茉莉花的轻香,很少见……

蒋迪佳一看简凡发愣,笑着把他的手甩下来,八成看出这小跑堂有小色胆了,有点嗔怪地说了句:“不许这么看女人,很不礼貌哦!”

说是如此,但并不像很见怪的样子。被人欣赏总比被人无视感觉好吧!

“对不起,蒋姐姐,我失态了,不过我可不是不礼貌!而且发现那个……那个您想知道吗?”简凡瞬间省悟了,反应过来了,这正事可不能误了,马上换上了一副严肃无比的表情,很慎重地卖了个关子。

“什么!?”蒋迪佳诧异了。

得,上当了,第二步开始了!

简凡郑重地说道:“我刚刚突然发现,您的健康有点问题,您不介意我说真话吧?”

蒋迪佳一下子被唬住了,两眼里惊讶多了几分:“是吗?我挺健康的呀!?你看出什么来了?”

“呵呵……我是看您的头发看出来的,头发颜色、形态的改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人体的气血运行和健康状况,我看到您的头发,那个实在是……我们家懂中医的人不少,那个……”简凡道,说话一直是半截半截说,这办法吞吞吐吐最好吊人胃口。

“是吗?那我?”

蒋迪佳有所触动,不经意的被说动了,下意识地手指挽着头发往眼前放。

“看您的头发……”

简凡,开始了!顺理成章地食指中指一捻,轻轻的在肩膀上挟着蒋迪佳一缕头发,伸到蒋迪佳侧目能看得着的地方,很轻、很慎重,很严肃,丝毫不带亵du的成份,一切都看得非常自然!

【架着望远镜看着的费仕青下巴快掉了,吃惊地轻喊:他大爷的,真敢呀!……侠女、侠女嗳,快踹他一脚、踹他一脚。………费胖子紧张地喊着,不过情景,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发展,反而很受用的样子,如此唯美的情景,就像一对璧人在互诉衷情,女人在含情脉脉,男的在抚着头发安慰!】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但谁可知道简凡醉翁之意不在美女而在于费胖子的钱包!

不到一米的距离又被简凡拉近了几分,迎着蒋迪佳的目光,清楚地看着在眨的眼敛和长长的睫毛,美女的个子差不多顶到了自己鼻梁上,简凡强自压抑着心下的蠢蠢欲动,摆着一副学究的神态,很博学、很老气横秋地缓缓地解释道:

“头发颜色、形态的变化和人的肝肾、气血循环有关,肾脏功能正常与否和头发的外在表现紧密相联,有‘肾精气充足,其华在发’之说。肾藏精、肝藏血,精血可互相转化。肾精不足、血液亏少、精血亏虚,头发就会枯黄无光、容易断裂分叉;人的气血充盛,头发就会变得乌黑有光泽………蒋姐姐,您看您的头发,虽然保养的很好,但梢部颜色稍稍发黄,偶而有分叉现象,这说明你精血亏少,无法很好地营养毛发;可以看得出您在工作中思虑过多、精神压力也多少有点,这样导致了你体内的精血暗耗,发根会失去滋养的成分。所以,您只能算亚健康的状态。”

天下就没有百分之百健康的人,人都不健康呢何况头发,简凡知道这偏门一般不会有人懂!怎么唬都不过分,从少跟着爷爷耳渎目染了不少中医知识,药酒药膳却都是懂一点,治病肯定不会,可唬人绝对没问题,唬女人就更没问题了,特别是唬智商并不见得很高的美女。

这话一说,倒让蒋迪佳另眼相看了,诧异地说道:“嗯,差不多……我从小身体不好,练了十年瑜迦,倒是调养的差不多了。咦,简凡,你才多大,中医你还懂?不简单啊!中医调理没有十几年功夫可到不了家。”

诧异中带着兴喜,仿佛发现的新大陆一般眼前一亮。

“嘿嘿……您说的没错,我爷爷是酿酒师,略通中医,我也学了十几年了,其实美酒、美食、美容本是同源的,看您的发色……”

简凡胡诌着,得寸进尺地抚着蒋迪佳的秀发,一手感受着头发的滑爽,甚至挽起了她的头发看到了细腻白嫩的颈项,然后把头发伸到蒋迪佳侧目可见的地方,很庄重地说道。

“您的头发不够黑、不够亮,偶而有分叉的现象,我建议您,不要太使用过多的化学焗油。通过自然食补的法子调理。人体内肾与五色相配为黑,多食用黑豆、黑木耳、黑芝麻等黑色食品有利于头发健康。避免吃辛燥、油厚的食物;日常的生活要注意,洗发的时候,最好能自然晾干,不要使用吹风机,以免头发干燥。”

手随着滔滔不绝的话在轻轻的抚着。话毕、动作停止,简凡不动声色的把手里蒋迪佳的头发轻轻的抚回原处,整个过程滴水不漏,就像一个医生在嘱咐病人!更像一位帅哥安慰情人!

蒋迪佳瞪着一双美目诧异不已地看着简凡抚平自己的头发,这段时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被这个男人、或者说男孩带着磁性的话吸引了,还未等把刚才的话消化。简凡又五迷三道地握着她的小手,这时候,蒋迪佳倒是信的成份多了点,机械地被简凡握着手没有抗拒,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凡要干什么。

简凡呢,很郑重地给自己的龌龊行为美名其曰一句:“把脉!”。

最后一道工序了,也是摸手,这得多摸一会,得让费胖子输得心服口服。

腕较皓月白几许,蒋迪佳的小手差不多到手模的水平了,看得简凡心动不已,惬意的摸着美手,这回可欣赏了个十足,足足握了一分钟,简凡才点着头说道:“嗯,精血暗亏………蒋姐姐,我建议您多尝尝我们家泡的药酒,我随后给您送一瓶,这种药酒是用首乌、***、侧柏叶、赤芍等天然的中草药泡制的,对于维护发根发梢生长都有很好的疗效。如果不喜欢酒的话,我给你一个煲汤的配料,用这几种药煲,保管您半年不到,出落得比现在更漂亮、更健康!用美食来催发健康和美丽,您觉得这个办法好吗?……看得出你并不热衷于化妆,这很好,美是化妆不出来的,自然的才是最美的!您很美,有自然脱俗之美,但你能够比很美更美一点,也能够把这种美保持的更长久一点!”

话完了,手放下了。蒋迪佳惊喜、诧异和被暗暗恭维后的满足,都写到了脸上!

女人都爱美,不但爱美,当然也喜欢被别人赞扬和欣赏自己的美。脱俗是一种美,可再脱俗的美女,也脱不了喜欢别人恭维这个俗!

不过,简凡却是不动声色地心里暗笑、费胖子回头付钱,这单生意赚大发了!

蒋迪佳笑着,很受用一般地像大姐姐看弟弟一般:“哇,名虽简凡,实在不凡啊!姐姐看来得好好谢谢你啊!这个办法太好了!看来我得好好向你请教请教!”

“不用谢,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我一看您就觉得非常亲近的感觉,就像咱们是亲戚似的!”简凡厚着脸皮套近乎,一脸涎色。

不过蒋迪佳却不介意:“呵呵……是吗?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位会做饭的弟弟就好了……哎,对了简凡,你的厨艺能赶上你爸吗?”

“嗯,差不多!熬汤我不如他,炒菜的花样我要比我爸强一点!炖菜我们爷俩旗鼓相当。”

“哟,那我得饱饱口福啊!”

“没问题,您来了,随时欢迎!”

…………

这一手借发说话的本事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美丽和健康是女人最关心话题,只要说这个话题,鲜有不吸引女人注意力的。不过可惜的是简凡还滔滔说着自创的美食与美丽的关系时,当天那几个被自己宰过的客人都从门厅里出来了,而且还都对这个小跑堂记忆犹新,挨个打过了招呼,蒋迪佳仿佛也有点不舍似地拍拍简凡笑着说道:“谢谢你啊,简凡,今天我们还要下乡,咱们回头聊……”

“……路上小心啊,姐姐!”简凡帮着美女开门迎上车。

蒋字省了,成了姐姐了。

蒋迪佳坦然受之,笑着坐进车里和简凡再见。车里几个人,被简凡殷勤的近乎肉麻的告别逗得直笑!都一脸暧mei地笑着。

…………………………………

…………………………………

直到已看不见招手再见的蒋迪佳,直到看着车驶出了招待所大院,简凡奔着出了招待所大门,一副得胜的表情,站在费仕青面前。

费仕青傻了,根本不知道简凡在捣什么鬼的费仕青可惊傻了,看着简凡,一副不信的表情,张着大嘴合不拢、眼瞪着比刚才看蒋迪佳的时候还圆,看着简凡,一脸一眼都是不相信,简直比大白天看见一群鬼还惊讶!

简凡斜觑着眼,一副不屑的神情,伸手端着费仕青的胖下巴,往上顶了顶,帮着费仕青合上了嘴,然后这手伸到了他脸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地球人都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给钱!

却不料费仕青两手捧月般地握着简凡的手,上下看看,跟着叭叭在简凡手上使劲亲了几口,边亲边惬意地说道:“哇,这是美女握过的手嗳……哇,好香!多亲几个……”

亲不着美女,亲着简凡也让费胖子眉开眼笑,笑得猥琐之极!

这下倒把简凡气得哭笑不得,不耐烦地抽出手来,劈头就是一巴掌扇费仕青脑门上,手又伸到脸前,瞪着眼叱道:“给钱,别装傻!”

“哦……我……我没带那么多钱!”费仕青还是发愣,不知道是装傻不想掏钱,还是在震惊之中。

“就知道你要耍赖!”

简凡可不客气了,动手要拽费仕青的裤子,费胖子紧张地赶紧提着裤子,肚大没胯,最怕人拽裤子。刚一提却不料简凡这快手伸向他几个口袋,三下五除二摸了一通,瞬间把屁股口袋里的一叠钞票抢手里了,数了数才二百多,简凡倒也不嫌少,很拽地把钱塞自己口袋里,看着还发愣的费仕青,朝着肥臀又是一脚:“你个死胖子,还局长公子呢,装二百就给我打赌,赌五千你是不是输了准备赖账!?”

“谁赖账了,你又没说现过现立马就给,我欠着还不行?”费仕青一瞪眼,怏怏不乐地说道。

“你个无赖,欠我多少顿饭了,就没见你还过……好了,拜拜啦啊!你一边凉快去,明儿还赌叫我……再赌先把债还了啊!”简凡把费胖子捉弄了一番,回头推着自行车要走。

俩人从小就以捉弄对方为乐,都以掏空对方的口袋请客或者敲诈对方的银子为乐!

费仕青急了,蹦着粗腿跟在简凡背后,拉拉扯扯地说道:“锅哥,锅哥,你怎么办到的,教教兄弟……这么个美女,你又摸手又摸头发,还被美女摸了下脸蛋,要我早幸福的晕倒了……锅哥锅哥,以前就知道你骗未成年少女有两下子!……给兄弟指条明路!让兄弟也去试试去……哎,对对,那电话呢,给我抄下来……”

“咂……废品,这教你能学会吗?就你这得性,你抬头往上看,别人看不着你的脖子;你低头朝下看,你看不见自己脚。你都好意思出来泡妞啊!跟我学泡卤肉还差不多!”简凡故作不耐烦地停下来了,瞪着费仕青,逮着机会了使劲损着。

这费仕青火急火燎,上窜下跳,一会在左一会在右,不但不介意被简凡数落,反倒恬着脸谄笑着迎上来了,点头哈腰地说道:“锅哥,乌龙您是第一帅哥,这我没法比!咱们不是兄弟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了美女一起上……那个……”

费仕青说着说着脸憋红了,嘴刹住车了,再说就不像话了。胖脸紧张地看着简凡,现在揪心的不是那二百块钱了,而且已经消失的那位美女。

“少废话,先还赌债!……你宰我的时候可没客气过啊!”简凡不依不饶地说道。

“教兄弟一招,没问题,我下午送你家去,我爸那柜子里有好酒,我偷一瓶五粮液给你咋样?”费仕青拍着胸脯说上了。

“这还差不多!”简凡一听,接受收买了。勾着指头说道:“过来,我告诉你………看你小子这么上心,得,把约会这个机会送给你了,今儿晚上,你到店里找我爸,整瓶玉米黄给这姐姐送去,就说你是店里的伙计啊,你这长得也太呵碜了,别说是我朋友啊!……这样的话,不有认识的机会了吗?下面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至于你能聊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本事了。”

简凡边说边忍着笑,这下,又找了个冤大头送酒的,省得自己跑腿破费了。

费仕青听得却是喜笑颜开,不住地点头,听完了,万分感激地握着简凡的手不住地点头鞠躬:“锅哥,兄弟我多谢了啊,从小到大,就你照顾我,我感激得真是无话可说……下辈子,下辈子我当哥照顾你啊!”

简凡叱道:“滚!拣了便宜还想沾我便宜是不是?”

“哎,立马就滚,我准备去……”费仕青捡到了金元宝似地,回头就跑。

简凡蓦地想到了什么突然喊了句:“站住!”

费仕青应声站定了:“怎么了?”

看着费仕青一脸暗自高兴的憨相,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捉弄的对象!简凡突然觉得心里颇有不忍,暗忖是不是捉弄得有点过份了,想了想提醒了句:“废品,别说哥没提醒你啊,这妞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别到时候你毛都没沾着,回头怨我啊。人家穿得是两千块的公主鞋、挎的是LV包、手腕上一块玉镯我看顶得上咱们一年学费,身上那衣服什么牌子,那字母我都叫不上名来!一身上下怕不得好几万!……咱哥俩就是一对土鳖、你老子就是有钱,你大不了是个有俩钱的土鳖,那层次不-是咱们够得着的!”

“没事,我就喜欢,我就想认识而已………你老爸说的好,美食不一定非要吃,观着闻着想着就是一种享受;这话引申一下就成什么呢?美女不一定要日,放眼前看着就赏心悦目,这也是享受,对不!”

傻里傻气的费仕青说话经常爆句经典。

简凡一听老爸的话被这么引申,嘴里泛苦,正话反说着:“有长进啊胖子,你这样想最好!希望别大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事当不得真!”

捉弄不能太过份,毕竟是哥们。简凡的话里,倒是现实的很。

“嘿嘿………”费仕青毫不介意的傻笑了半天才凑上来说道:“锅哥,这话我也送给你,今天失望最大的肯定不是我,你也别太当真了啊!”

“什么意思!?”简凡一听这话里有话,倒怔住了。

“自己想去!”费仕青倒卖起关子来了。

一句把简凡说愣了,自己倒得意洋洋地走了。

简凡诧异了半天,直看着费仕青迈着八字步走远了,想了一大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了,考试!光顾着瞎扯着玩呢,把这茬忘了!

心里一急,跨着自行车急切地往县政府大门口赶,门前挤挤攘攘地早已聚了不少人。蹲着的、站着伸脖子的、一脸失望的、更多是牢骚一堆埋怨怀才不遇、考试不公的!

简凡顾不上注意这些,挤进人群,顺着榜单的最后开始找,这是简凡看榜的习惯,知道自己没本事挂到前头,找啊……找啊……哟,终于看到自己的名字了,第五十七名,排在中间,考了71分。

简凡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歹这次考试还算公平,基本代表自己的真实水平,五十七名虽然没有面试资格,也无缘于那个岗位,不过勉强能对老妈交待了!

意料中的落榜,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简凡倒没有觉得天崩地裂,只是有点悻悻,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没有抱着太高的希望当然也没有那么多失望,挤出挤挤攘攘的人群,准备打道回店,老老实实炖菜卖饭,猛地想起了费仕青的那句话。

哟……怎么没见费胖子的名,这小子这次没失望!?

这一急,又重新挤了回去,爬在榜单上从后往前数,这费仕青从小到大考试一般都是榜尾十名以内!经常就挂在榜尾最后一个,应该一眼看得见!

今天奇了,从后向前一直找到自己跟前仍然不见费仕青的大名……找啊…找啊……一个一个名字挨着找……呀!?简凡吃惊地揉了十数次眼睛,看得真真切切,费仕青的大名在第一行,第十一名,分数九十二分!

“九十二分!?这货能考二十九分都是发挥超常!”

简凡这自尊被大大刺激了一下!看来费胖子早知道的结果了才那么笃定!再一细看,费胖子曾经神神秘秘说过了俩人一届的三本毕业生,某某局长的外甥、某某乡长的侄女,都在榜上………

“这社会什么时候有过公平了!?”

简凡摇摇头,刚刚公平了一下又有点忿忿不平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公平不公平,好像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即便人家一碗端平,自己也是沉在水底的渣滓。这时候,油然而生的失望还真是真切得很,还真被费胖子说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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